“关键时刻,梁云琅出手了,他的本意是将我们分开,让周琅冷静下来。但就在纠缠之间,我不慎划伤了周琅的脸,她气急了就反击,我的脸也多了几道伤口。我用尽我所有力气去对付她,但我打不过她。我当时心口已经非常难受了,我的药还被她打掉了,我知道我再不吃药就会死,可周琅却把我的药踢开,还用脚踩着我的头说——我们的生母梁琦,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就在十一年前,是她亲眼看到的。”
“周琅还说,我有病,不仅会梦游,还有人格分裂,我每次受完刺激,就会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就因为这个原因,也因为我是未成年人,周楠申和蒋从芸就叫我去杀自己的生母。她说她根本没拿我当过姐姐,她从一开始就是为母亲报仇。”
到此,周珩又一次停了下来。
陆俨也在这时提出疑问:“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你……相信了?”
周珩说:“我不想相信,但在那样极端的情况下,我没有多余心力去思考判断,而且她说的大部分事情都和我知道的情况相符,除了梁琦这个原因之外,我也想不出她对付我的其他理由,也没有任何依据和立足点去拆穿她的谎言。而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我不是蒋从芸的女儿了,她是O型血,而我是AB型血,周琅也是。我们又长得那么像,就因为这种种‘巧合’,令我不得不去相信。”
“如今想来,其实这就是一种心理游戏,若一件事七成都为真,只有三成是假的,那么人们在证实了那七成之后,就不会去质疑余下的三成。再说,亲手杀死自己的生母,这样灭绝人性的行为,也令当时的我受到很大冲击。我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恶行,就只能任由周琅来伤害我。我不想反抗了,我那时候只想死……”
周珩垂下眼,眼前又有些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阿珩一号。
就在那样极端的情况下,一号忽然出现了。
她对周琅叫道,不是她杀了梁琦,她也不知道梁琦就是“妈妈”,是许景烨动的手,是“景烨哥哥”!
就是因为一号的叫出了那四个字,周琅才停止了攻击。
周琅傻了,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号就趁这个机会扑上去,一边打周琅一边反驳她的说辞,说梁琦不是她的母亲,绝不是!
一号还说,那三个绑匪之所以强|奸周琅,也是许景烨的授意,是她自作自受,害人终害己!
周琅受到冲击,崩溃了,推开周珩就去拿程崎的刀,要杀了她。
程崎立刻上前阻止,三人在拉扯间,程崎将周琅拉开,周琅脚下一滑,就向后倒去,就是后脑下面脖颈上面的部位,一下子撞到了桌角。
就这一下,她滚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画面到此结束。
周珩缓慢地眨了下眼,嘴上如此说道:“梁云琅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失手将自己喜欢的女生害死吧。若非他帮她实施了绑架,周琅也不会被人强|奸,若非在周琅伤害我的时候,他没有犹豫不决,而是直接替她将我了结,那周琅也不会撞到头。一切,都是天意。”
这番话落地,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死寂。
直到周珩端起茶壶,将几人的茶杯蓄满,又若无其事地起身,给茶壶注满热水。
再回来时,周珩手里还多了一个袋子。
她坐下来,将袋子里的一份纸质文件拿出来,递给陆俨。
等陆俨接过,周珩说:“这是我在慈心医院的病例报告,里面很清楚的记录了那次心脏移植手术,还有我在那期间接受的面部修复术。”
陆俨快速翻看了几眼。
周珩发出一声叹息,说:“至于心脏的来源,我不能肯定,只希望你们警方经过调查,可以给我一个答复。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我还是想证实——到底在我胸口里跳动的这颗心,是不是周琅的?”
陆俨的动作停了下来,连同笔录员在内,在场几人又一次齐刷刷地看向周珩。
她依然和刚才一样的平静,可眉宇间,神情中,却多了一丝哀伤。
只是不知道那是为了周琅,还是为了自己。
周珩继续道:“她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是不是早就被周家作为器官源用在我身上了?周家是不是通过慈心医院处理湿垃圾的内部渠道,将她毁尸灭迹了?这些,我都曾经尽力去查,但我能拿到也只有这份病历了。”
片刻后,陆俨问:“你说你做过心脏移植手术,还有人格分裂,那你应该长期服用过一些药。”
周珩点头:“我印象中,在那次住院期间,我的确吃了很多药,但我不知道我吃的是什么,都是护士拿给我的。我后来一直以为我吃的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而那些药我也吃了差不多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