酴醾如火,六月还(40)
可他,其实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
他在拥挤的人挨着人的城市长大,习惯了各色人形、各种嘴脸。一直和周围地一切,即相接,又不相交。这是一种生活习惯。他也想和人靠得近点,但他没办法强迫自己。
每次靠近,后面总是一连锁地、接踵而至地更多需求和情感索取……多怕,所有地有条不紊、自我空间,被打乱、改变、破坏……城市里,爱情像出现在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稀少……
“哦?哦,什么啊?”
“他们这样,不好,以后……”
“那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需要用钱。打比方……就马上,一次拿出去五万、十万吧,你怎么办?”
林小红愣住,她看向陆任颉路灯下看着她的眼睛。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就直白地询问似地看着她。
“我还没有存到那么多……”
“那你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用吗?”
“你是说,我不该管闲事……”
“首先,要让自己经济独立。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你只要知道自己每天去公司,去做什么。”
林小红不说话了,这话和表姐的是相似的。她知道陆任颉说的对,她想的太多了。曾真也说她想的太多……
两人在路边吃了烤串,等到结账的时候,林小红就拿起单子,一声不响走过去付了钱。
陆任颉也不说话,他也在生气。她以为他,和刘万升是一样地。等林小红回来,就发现陆任颉离开了。
林小红没坐地铁也没坐公交,就一个人在路上慢慢地走。城市陌生,却在夜里一样繁华,人来人往。她和陆任颉闲聊地时候,又一次感觉到两人的悬殊差异。所以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做点什么来维持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陆任颉也在路上走,他走的是人少却四通八达的胡同。他知道他这样赌气,像个初中生一样。而且理智嘲笑他没有风度。可是他现在的情绪,是没发控制。
他每一次的关心,每一次的训斥,无非怕她迷路,失去那份简单纯真……她却当他是盘算计划好的。一再误解……他还厌恶自己真的像个初中二年级学生一样,为了一些小事,发那么大脾气。
一直到展会结束,两人都没有再约过。
回去的高铁上,林小红就一直发着呆和曾真坐在一起。眼看要到吃饭时间,曾真就叫刘万升。
“刘万升,我们去餐厅吃午饭吧。”
刘万升正用笔记本电脑输资料,闻言就愣了下,看向边上的同事。
“唉,吃饭吗?”
曾真就挤到过道上,按住他电脑。
“我叫你吃饭!”
刘万升站起来,手插着裤袋僵硬地笑,转头看到靠着车窗一直发呆地林小红。
“林小红,吃饭吗?去餐厅啊。”
曾真就有些不耐烦地瞪向林小红。林小红心不在焉地,看到他们俩表情后,醒悟过来。忙摇手。
“不、不用,我不饿。”
刘万升就把后面坐的一个男业务拉了起来。曾真瞪着那个人,那人却没看到。
三个人就结伴着向餐厅走去。
林小红想,原来城市里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就像一场突然来临的风暴,来时恐惧不安,走时一片狼藉,寂静无声。
晚上,回到家躺下没多久,门铃就接二连三地响起。
打开门,就看到表姐拎着一只箱子,哭得脸上妆都化了……脚上还穿着两只粉色拖鞋。
“我就说最近话也少了,人也不耐烦了。说他什么,都顶回来。然后就按他出生日期,查了他聊天软件的所有信息。果然,是和他们单位一个22岁的女孩在谈!这不是第三者插足!我们都谈到买房子了……”
“那还能挽回吗?”
“他说我这样做,就已经没有余地了!我不能回去,我爸妈都想我这次婚事搞定。我回去,一定会被他们说死。这种事情都是个人隐私,公司同事、朋友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要笑话也就算了。以后都当我好欺负的。我真的看走了眼,这么个软脾气的男人,竟然胆子那么大。我就在你这里住几天,再回去。”
“好,那我去给你拿睡衣。”
晚上,两个人就背靠背,毕竟还是不熟。睁着眼,也不说话,许久表姐又哭起来。这次比来的时候要真挚地多。也许是夜色包围中,终于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
“表姐,你要不要和我聊聊。”
能感觉到表姐点头,但是还是不转身。
“小红,我觉得我运气很差。他原来挺好的,又听话,胆子又小。家里有两套房,我们还在计划自己买套婚房,都一起看了好几套了。”
“……嗯,后来呢。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