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1251)
以及同样的出生时间。
三十年前的今天。
在皮影博物馆前的所有石碑,都是罪人的坟墓。
墓碑下却没有棺材与死尸,只有一具具用木头雕刻而成的骨架,用空洞黝黑的眼窝,冰冷冷的向上直视着挖开土层的来人。
马道长在确认了所有墓碑下面都是木质骨架之后,反倒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博物馆前全是坟墓和“尸骨”的场面依旧诡异,但好在能够与墓碑刻字上透露出的情绪对应的上,证明埋在这里的众多皮影大师,都是为人所憎恨,甚至早已经死亡。
那个做出了这一切之人,也没有在皮影大师们死后突然扭转了性格,怀着善意将他们安葬。
而是使用了“替骨”。
传说中,关云长死亡的时候尸骸少了头颅,无法下葬,便请了技艺最为高超的木匠,为关云长雕刻了木质的头颅,让他得以完整下葬,魂魄前往地府。
从那之后,就一直有用木头雕刻身体残缺部分,充做完好的身躯以下葬的传统。
而阎王爷虽然知道,但也感念人间不易,因此放行了这一方式。
因此,雕刻成人形的木头,在阴差眼中,就与亡者本人的身躯无异,可以将亡者完整的魂魄接引去往阎王殿,审判一生的罪孽与功德。
但是马道长却不认为幕后的邪祟有如此的好心。
况且,就算亡者的尸身残缺,也不会整具骨骼都从身体里消失,还是如此众多的数目。
他的猜测更倾向于木骨的另一种用途——
或许,那人是将所有人的尸体都替换成了没有生机的木头,阴差前来的时候看到无生机的骨架,就会以为这人死亡已久,魂魄早已经不在身躯中,因此将其名字从名录中划去,不再接引。
而亡者,则因此而永远的错过投胎的机会,魂魄从此游荡于荒郊野岭,成为无家可归也无香火祭祀的孤魂野鬼。
痛苦和折磨永远没有尽头。
就连地狱对亡者而言,都是慈悲。
马道长在想通这一切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愣愣的低下头,向重见天日的木骨看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如果是在这档节目开播、遇到燕时洵之前,马道长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会遵照天地的规则,将被扰乱的规则重新摆正,让一切回到本该有的模样中。
亡者前往地府,而扰乱阴差的幕后邪祟,则应当迎来该有的惩罚。
但是马道长却想起了燕时洵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马道长,他人自有他人的因果,就算在我等外人来看,很多事情多有不对,但往往真相却与我等所见的表象相反,加害者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那时,海云观山外的灯笼明明灭灭,雾气笼罩。
而燕时洵仰头轻叹:‘我们所看到的,大多数都已经是迟来了的复仇,是失去一切的亡魂,拼上一切的复仇和诘问。如果不仔细加以辨别,就会对复仇的亡魂造成更深的伤害,甚至做出不可扭转的悔恨之事。’
‘阳间不判,阴间判。若地府酆都不问……’
燕时洵垂下眉眼,语气冰冷:‘那苦主,当有自行复仇的权利。’
马道长被燕时洵乍一听与离经叛道无异的话惊呆了。
无论是前辈道长或师父的教诲,还是经书典籍,从来都没有这样与扰乱天地阴阳无异的话。
这本不应该是守卫阴阳的道士应该做的事。
但是从燕时洵口中说出来,却又如此合理,像是本该如此,就连大道都要承认他的话。
马道长因此将这句话记了很久,也在空闲下来的时间里反复琢磨,想要理解燕时洵当时说出这话时的心态和用意。
但却一直无果。
直到现在。
当他看清了幕后邪祟对这些皮影大师的愤怒和怨恨时,忽然就重新回想起了燕时洵的话,一瞬间豁然开朗。
地府酆都不问啊……
马道长仰头,长长叹息。
金红色的夕阳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眯了眯眼,也压下了眼眶泛起了湿意。
虽然从那邪祟的做法来看,是它主动遮蔽了阴差的视线,让这些亡魂脱离了地府的掌控,成为了它憎恨的出口。
但是凭石碑上的记叙,或许那邪祟,就与这些皮影大师之前害死的那一家人有关。
邪祟的真实身份,也许就是死去的那一家人中的某一个。
失去了家人和一切,悲切嚎哭之后,复仇的意愿从胸臆间迸发,即便因为怨恨和执念而被留下来成为恶鬼,也在所不惜。
马道长摇了摇头,站起身拂去身上沾染的灰尘。
他没有经历当年的一切,又如何能够有资格评价那人的做法?如果失去一切的人换做他,如果海云观所有道长和他认识的人都被人害死……或许他只会变得更加疯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