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狭小,烟雾迎着外面的风,直扑着她过来。这种吃饭的店居然不禁烟,她不由地皱了皱眉。
“时间不早了,”乔稚晚抬起腕表,伸到他眼前去,给他看,“他们事务所马上就下班了。”
“我知道,”怀野大为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你知道他开什么车吗?”
“……”乔稚晚顿了下,“不知道。”
“车牌号呢,有没有查过?”
“没有。”
“你只知道他平时在哪里上班,但是你知道他的车停在哪儿么,”怀野慢条斯理地朝一侧吐烟气,狐狸似的眼睛带了笑,“或者说,或者说他不会把车停在事务所门口,地下停车场也不会停——就算是地下停车场,你有了解过附近有多少可以停车的地方吗?他有没有专用车位?或者说,他可能根本不开车来上班,他会坐地铁,或者骑共享单车?”
这些乔稚晚统统都没考虑过。
甚至她下午和那个男人见面时,她光顾着注意周围有没有人看向她了,完全没有去留意那个男人是否是开车来的,他匆匆走掉时,她也因为怕引人侧目,并没有追出去看个清楚。
怀野看到她这带着点儿小茫然的表情,便了然了。
乔稚晚却觉得自己被他看轻了,她人生还从没有这么无措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种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感觉,便不知不觉离她而去了。
不知道是从费城演奏会那次失误起,还是从她再也演奏不出令自己满意的音乐开始。
这让她有些沮丧。
但面对年纪比她小出很多的他,她还是沉了沉呼吸,淡定而平静地看着对面这一刻表情有点得意洋洋的少年,说:“我可以直接去楼上询问的,他们事务所总有负责人,我肯定可以找到……”
“那你找我做什么呢,”怀野懒声地打断了她,眉梢轻抬,看着她,“你不是有自己的办法吗?”
也不用这么浪费她的时间吧?
乔稚晚在这儿坐了半个小时,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自己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要打电话给他?
“我都说了是打错了,”乔稚晚忽视了他这般嘲弄的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站起,依然维持着还算得体的微笑,“那行,你继续吃吧,不需要你了,我现在就用自己的办法去试试看。”
她真是烦透了他总是这么一副好像总能戳破她的模样。
偏偏每次还很一语中的。
乔稚晚踩着高跟鞋,重新戴起墨镜,优雅地离开了。
这里的卫生环境实在堪忧,她才走出门,脚下不知是被油污还是什么滑了一下,面前就是又长又窄的楼梯。
她跌了下,腰上立刻被一个力道稳稳地托住了。
吓得心脏狂跳,她像是那次在LiveHouse见到他似的,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衣襟。
“跑那么快做什么,”怀野吊儿郎当地睨她眼,“我吃了饭,你还没给我付钱呢,不是说好管饭吗,现在要请我吃霸王餐?”
乔稚晚真是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了。
“还有,”怀野垂眸,示意自己的衣襟,“能不能别总扒我衣服,我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
救命,怎么会有这么臭屁的人?
乔稚晚定了定神,松开手,红唇轻扬,微笑着:“弟弟,你不是说了我的钱也是你的钱吗,那你的钱也是我的钱,自己去付钱吧,乖。”
说完她拂开了他托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沿楼梯下去。
“喂,”
怀野瞧着她纤细的背影,在她背后出声,又笑了笑:“我早付过了,瞧把你吓的。”
“……”
乔稚晚头也没回,夺步往那个律师事务所走。
身后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跟着她,他在她过马路时还好心地提醒她看红灯,真把她当做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傻瓜。
一会儿他好像又跟谁打着电话,好像是谁要去叫他演出,他直接拒绝了,说他今晚有别的事情。
他还故意扬高了声音,好像来找她也耽误了自己的事情似的。
乔稚晚现在就是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叫他来,真是浪费时间。
说到底就是个小屁孩,她对他寄托什么希望。
到了那事务所前,乔稚晚正要推门进去。
手腕儿上突然又落了个强硬的力道,他直接拽着她在原地转了小半圈,然后她便结结实实地摔入了他怀中。
怀野趁还没人看到她,他大喇喇地揽住她的肩,不等她挣扎,迅速带着她转了个身,反方向地往自己的摩托车的方向过去。
“非要打草惊蛇么,”他仍然是那般轻嘲的口气,“做事儿不能太心急,我们跟他慢慢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