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意去世后,常用的那把吉他一直扔在家里的地下室,怀野这段时间用的都是刺刺借给他的。
今天丁满把吉他拿给了怀野,怀野当即决定晚上带来演出。
丁满隐隐地猜测过,怀野的家里应该是有点小钱的,至少吃穿不愁,虽丁满之前不认识怀野,但当年偶尔听寄宿在外地学校的哥哥丁意说起过,和丁意一起玩乐队的那个同龄人很小就开始学习架子鼓了,基本上乐队的这些乐器都被他学过一遍,还送给过丁意进口的吉他弦,一根顶丁意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这吉他当然不若怀野平时用的那样,但乐器如何演奏,演奏如何,说到底是奏者的技巧问题。
丁满坐在这儿听他和他新找的那群乐手一起排练,并不觉得比之前用的吉他音色差在哪里。
丁意从前玩乐队是绝对不被家中接受的,以至于他死后,全家人都觉得他没怎么搞出名堂来。
丁满今天听怀野和他聊了一些丁意以前的事情,那个记忆中因为染上网瘾被父母“寄宿”在港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后面又和人学坏了去玩乐队的哥哥的形象,在怀野的口中,得以补充完整。
现在过了晚上八点半,演出九点开始。
场子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人,近来怀野在其他地方演出,积累了一些人气,今夜前来的还有上次在符安妮的生日会一睹他们乐队风采,想来观摩学习的圈内人。
不多时,就坐的满满当当了。
临上台前,怀野都话不多,只指挥着贝斯手鼓手,在后场进行不插电的排练,这会儿的休息空档,小丁凑过去,问他:
“姐姐今晚会来吗。”
怀野拧开个矿泉水,仰起脖子喝水。
后场实在闷热,空调用久了都没风儿了,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难免心浮气躁,他的肌肤都浸出了一层薄汗,这么半仰着头,喉结嶙峋地起伏,脖颈上那片纹身更扎眼了。
他演出的时候喜欢穿白色衬衫,这么松松垮垮地系着纽扣,吊儿郎当的,全是倦漫的姿态。
觑过小丁的那一眼也很漫不经心:“干嘛,想她了?”
小丁一口气没上来,什么叫他想她。
怀野今晚话这么少,明显心里藏事儿了,姐姐今晚又跟自己的白月光出去约会,到底是谁想谁!
小丁自然没把这话说出口,顿了顿,道:“小野哥,你有时候就是不坦荡,你说你,当时直接跟我说,你认识我哥不就行,你藏这么久,别人还特意找到我想让我误会你,你现在——”
“你不是没误会我吗,”怀野拧上瓶盖儿,水抛给小丁,很不满似地,“什么叫我不坦荡,怎么,你在教训我吗。”
小丁没再吭声,怀野就喊停了,对众人说:“吃点儿东西去吧,辛苦了——等会儿上台,都别给我掉链子。”
这人年纪不大,主意很正。
大伙儿都听他的,嗯嗯啊啊地答应了,一时散了干净。
怀野却没动作,窝到沙发里,打开手机搓起了游戏。
他一条长腿搭在一边儿,如此一副散漫姿态,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小丁还是忍不住,过去了,试探着问:“你和姐姐不能住在我家了,你可以住我家店里,但是姐姐住哪里,你想过吗。”
“关我什么事,”怀野说,“她自己有办法。”
“住那个师兄家里,你也没想法?”
怀野哼笑,很不在意似的:“能不能别烦我,开局就被ban,我现在大逆风,起飞不了你负责?”
小丁知道这个人嘴硬心肠软,现在可不怕他骂他了,继续问道:“那你如果不能住在店里了,去别的姐姐家里住,你有没有想过,姐姐会不会吃醋?”
“……”
真烦。
怀野真是被他念叨的耳朵生茧,烦躁地说:“我哪有那么多姐姐?”
“你胡说八道,”小丁可是见识过的,“你泡过的姐姐比我在游戏里刷过的野怪都多,还什么‘宇宙最强野王’?这谁给你起的id?你不会还带哪个姐姐打游戏吧,你真的不怕姐姐伤心了再也不理你?”
操。
怀野简直要骂人了,他怎么没发现这个以前一被他凶就结巴的丁满说起话来这么聒噪还头头是道。
他心烦地扔下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她和那个男人离开后,这屏幕就一直这么忽明忽灭——但他从来没觉得屏幕忽明忽灭起来居然也这么烦人。
总之明灭这么多次,她一条消息都不发给他,不说来看演出,也不说晚上到底回不回来——这让他十分的烦躁。
怀野起身,去一边调试吉他,避开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丁,“趁我没发火赶紧给我出去,烦不烦人你?你还操心别人伤不伤心?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