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桁嘴角抽了抽,脸色沉下去。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怀野朝她扬了扬下巴,视线又落在她手上的那杯水上,“还是,你准备泼完他再走?我可以等你。”
梁桁的表情更差了。
乔稚晚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梁桁也看着她,脸上倒真浮现出了些许惊恐:“……差不多行了啊,我就跟你说说心里话,我这都被他揍成这样了,你再泼我水……”
“哒——”的一声。
乔稚晚把水杯放下,她颇为冷淡地看了梁桁一眼,什么也没做,也什么再没说,就出去了。
梁桁的眼底有什么倏然熄灭了。
分手后,连一丝对他的愤怒都没有了,这才是最大的无情吧。
怀野最后看了梁桁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一条胳膊懒懒地搭在乔稚晚的肩膀上,转身就出去了。
临走他还撂下一句:
“别听他放屁。”
故意让梁桁听到,接着,二人脚步声沿着走廊远去。
梁桁的那个问题,许久以来在她心中萦绕不绝、无法想明白答案的问题,在这些日子里,最终的答案,好像一点一点地在接近她了。
因为没有才华,写不出满意的作品,所以梁桁当初才那么对待丁意和怀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应该不是真的热爱音乐——而是爱音乐带来的名利效应爱到发疯发狂,偏执到不惜一切手段。
但是父亲呢。
和她一样,从出生起就因了家族荣耀光环加身,名利在手的父亲,在与大提琴相依为伴几十年后,最后却疯狂到用一把火了结自己。
父亲真的爱大提琴吗。
真的爱音乐吗。
父亲也不算没有自私地为了自己没有做过伤害他人的事情,他当时放了的那把火,是想把她和妈妈一起烧死在房子里的。
这也是困扰她数年的噩梦根源。
不知道为什么,乔稚晚这一刻很想Rachel。
很想听Rachel的声音。
如果真的要算起来,她离开了乐团,也做了伤害Rachel的事情。
她也是无比自私的。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都是为了自己,如此自私地活着。
怀野一路没有再追问乔稚晚梁桁对她说了些什么。
二人这么安静地经过走廊,从左右窗户掠过身前身侧的风,好像都跟着他们各怀心事,跟着静止。
她猜他应该一路跟她过去,在门口听到了一些。
但她也没有问他。
与他们有关的问题,无非就是,她是否要和他一直玩乐队。
梁桁有一点没说错,她心底有答案。
只不过那个答案是十分自私的,但是她知道,最开始,这个问题就有一个绝对的结果。
离开医院,雨大不少。
怀野没有带伞,展开自己的外套顶在二人头顶,他拥着她一步跳到雨中,这一刻,乔稚晚不想去想那个答案和结果了。
他的摩托车被那群机车党拖走去修了,那群朋克看起来不着调,倒是很靠谱,医药费都是他们出。
就像他一直给她的印象,吊儿郎当的,实则是个很靠得住的人。
拥在他的怀里,熟悉的薄荷香和他的体温环绕着她,已过凌晨1点,他们踩着水花一步跃上街头。
去路边打车。
某个抬头的瞬间,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很想吻他。
就像那日在游泳池里一样。
然而,不等乔稚晚踮起脚,两道车灯陡然逼近了他们。
还以为是等的网约车到了,细细一眯眸,撑着黑伞,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许颂柏行色匆匆,一路从机场赶来,瞧见他们立刻停下了车,朝她挥手:“Joanna——”
他立刻走过来:“你没事吧?”
“师兄……”
乔稚晚一愣,还没来得及扬声。
腰上环住她的那个力道,在这一刻陡然收紧。
这时乔稚晚才发现。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了味道。
第51章 Chapter.50
面容清隽的男人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分焦急, 无框眼镜下一双狭长的眼,撑着一把黑伞,绕过车头, 在雨幕中穿行过来,快步地走近了他们。
许颂柏对于乔稚晚身边的少年并不感到惊奇,他站定了, 只淡淡地看了怀野一眼, 目光转而便集中在她的身上, 微微喘着气,很是担心地问:“伤到哪里了,医生有没有说?”
许颂柏今晚下了飞机,一到家就给乔稚晚发了微信。
她那会儿陪怀野去了医院, 告诉了他后, 没想到他开车直接赶到了这边。
这里距离医院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这么大的雨, 他居然立刻就找到了她。
许颂柏的伞面向她倾斜过来, 注意到她手上的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