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房间里就只剩下江勉和唐行砚两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勉眨了一下眼睛，重新默默坐了下来，抱着一只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枕头，低着头不说话。

唐行砚脚下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要往江勉的方向靠近，却立刻被猫猫发现，抱着枕头又向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点。

房间也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再挪能挪到哪里。但猫咪这个种族从来都是能让人类在狭小的房间里束手无策的存在。

唐行砚摸不清江勉的脾气到底是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贸然上前会不会惹人烦。

空气安静了几秒。

江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揪着抱枕边缘，小小地抬眼看了下唐行砚，只一秒就又落了下去。

又软又委屈，就像是工作时状若无意踩过铲屎官脚背的猫爪子一样。不管是什么情绪，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只有一个。

——你怎么还不来跟我说话啊？

唐行砚心下当即就软了一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让他和江勉就在这里浪费宝贵的独处时间。

这样想着，唐老师朝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江勉闷闷地说道，“烦你……”

自家小男朋友生气永远和撒娇一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唐行砚无奈地笑了下，走到江勉面前半跪下身，“烦我怎么来得这么早？”

江勉冷着一张脸盯他，片刻用脚尖踢了一下唐行砚的鞋子，“我也是要来直播的艺人。”

唐行砚发现江勉在生气以后吵架的功夫好像上涨了一点，心底又好笑又有点酸涩。

“勉勉，对不起。”

……

江勉别过脸。

刚才干什么去了，冷落了他那么长时间，现在才来道歉，谁稀罕一样。池善说得对，人类这种生物就是不会珍惜早早到手的东西。

唐行砚也知道在这件事上，道歉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可根本问题是江勉想要一只小猫，而他不能生，没法弥补之前的欺骗。这就是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江勉又是半天没有听到声音，气得他一脚踩在了唐行砚的鞋子上，“你说话啊。”

之前说他演技差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唐行砚无奈地笑了下，伸手握住江勉的脚踝，“勉勉你别生气。”

江勉现在要是猫的形态，就该抬起爪子给唐行砚一下，叫他抓自己后腿。但看着唐行砚复杂的神色，江勉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难过。

“勉勉，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孩子。”唐行砚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觉得好笑还是该难过，他是真的在和一只对人类世界半懂不懂的小猫谈恋爱。

但他甘之如饴，所以必须和江勉解释清楚人类与妖族的差距。

刚才于舟和他说的所有话都还在唐行砚的脑中。

对于江勉来说，一个能够继承他血脉的后辈不仅代表了临清狮子猫的延续，还可能是下下任的猫族族长，将承担维护山海势力平稳的责任。

唐行砚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冷静，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江勉会怎么选择。

——人类世界的同性情侣都有因为生育问题分道扬镳的，更何况是他和江勉呢。

唐行砚叹了口气，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后代的问题手足无措。

被他抓着的脚踝像是不安般稍微动了动，江勉的声音明显是被他自己有意压低的，“还有呢？”

“嗯？”唐行砚蹙眉。

江勉再也忍不住控诉道，“你说你有小猫，骗我给你摸。”

唐行砚在那一瞬间的表情是空白的。

其实也不奇怪，和唐行砚介绍山海诸事的于舟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工作人员，记录做得跟人大报告一样。弄得唐老师满脑子都是种族隔离生育限制等等苦大仇深的矛盾，哪能想到自家小猫咪还在记仇呢。

“你还揉我耳朵摸我尾巴，”江勉气哼哼地拍开唐行砚的手，“我要去找别人生小猫。”

这就是最让江勉生气的地方了，明明唐行砚都知道自己是妖族了，怎么能还以为自己说的生小猫是玩笑呢。你们人类那么能编，怎么在这上面就一点推理能力都没有。反正一切都怪唐行砚。

话虽这么说，但江勉也只是抱着枕头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唐行砚很少为什么事情后悔，但他现在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悔过。

“勉勉，我当时只是……不小心。”唐行砚狠狠闭了闭眼睛。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他当时就应该……再做得过分一点。

江勉现在哪还能被他蒙骗，愤愤地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