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皮肤发白，并不是夜半阴森恐怖的那种白，而是另一种安静的白。

随着摄像头的动作，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静下来。

“下午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温尔道。

他并不担心埃德尔他们找不到他会着急，他的直播间开着，他们随时能找到他。

只是这件事，他想静静的慢慢的和直播间的人说。

“海廉，也就是节目组现在的代理负责人，他告诉我，有人愿意组建研究雄虫觉醒失败相关症状的研究部门……”

他觉醒失败后，他家里的人一开始是不愿意接受的，所以带着他看了非常多的医生，多到他都记不清他到底去过多少地方。

他们真正放弃，应该是在军区总部那次之后。

那次，军区总部突然遭受袭击。

爆炸来得很突然，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废墟，枪声爆炸声不断响起，他脚下是粘稠的血液，身旁是不停哀叫着受伤的雌虫……

他吓坏了，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场景。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去救人，他不停的从周围把那些受伤的雌虫拖回一个塌方豁口，那里勉强算是安全。

米安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身体颤抖的甚至停不下来。

他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但那份恐惧却是真实的。

那样的他大概也吓到了米安他们，也让他们彻底明白接受他觉醒失败这个事实。

那之后他们把他带离了军区总部，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让他到处去看医生。

不用看医生后，他才提出要出去工作。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出去工作，只是他知道米安他们不会同意。

“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虽然我大概是赶不上了，不过如果有办法，如果能找到治愈的办法……”

直播间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温尔的话。

旅馆中，一直注意着温尔几人状况的海廉他们也安静。

甚至就连因为发现温尔不见所以打开直播间找人的雪瑞尔他们，也都跟着安静。

“这是一件好事，特别特别好的好事……”温尔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词穷，他很开心，他却只能翻来覆去地说好。

沉默片刻，温尔再度开口。

“节目播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在想，也许直播间里已经有一些像我这样的雄虫在看这节目。”

安静到逐渐空白的直播间里再次刷起了弹幕。

弹幕并不激烈，全是些报道，他们全都是温尔这样的雄虫，他们全部都是被温尔吸引来的。

他们平时并不明显，他们的发言被数以万计的发言轻易盖过，但此刻，他们的存在却无比显眼。

温尔关闭了弹幕看不见那些人，但是其他的观众看见那并不算太多但也不少的弹幕，喉间却是忍不住的一阵酸涩发苦。

“如果你们能看见，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温尔在寂静的黑暗当中听见自己的声音。

整个水池边只有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这让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海廉之前说，让我感谢虫帝。”

温尔温柔地笑了笑，“我觉得他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帝国无法进入和平时代，这直播节目不会开播，我也不会参加这直播，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事……”

002.

温尔断断续续地说着，因为没开弹幕的缘故，没有人和他搭腔，他也就想到一句说一句。

温尔说了很久，他都不知道，他原来也是这么多话的一个人。

等他终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停下来时，他已经说得有些口干。

看着直播间中的温尔，听着温尔的话，直播间前的凯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视线模糊，眼眶滚烫。

他的光脑响了起来，他猜到是他雌父，他肯定是想劝他看看直播……

凯里没有回复，他只是无声的在床上蜷曲成一团，他没有开灯，他屋里一片漆黑，只剩下视频里的光。

那光很微弱，但还是照亮了他。

听着温尔的话，看着直播间里的温尔，看着温尔那张被月光照得发白的脸，埃德尔喉间也不由酸涩。

埃德尔向着温尔所在的地方找去，他很快来到围墙外。

他并没有立刻翻过围墙，而是静静靠着围墙等待。

他在围墙前打开之前欧格斯传给他的那封邮件，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早就清晰。

光脑打开，再次看见温尔那张照片，埃德尔深呼吸，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翻去。

几分钟后，埃德尔面无表情地打开通讯录，找到欧格斯的通讯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