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儿……

像掏了粪坑。

穆老爷子面不改色将杯子端到老妇人面前，沉声道：“请喝。”

云川听得细致，听出来他说话带了鼻音，瓮声瓮气的，显然正憋着气，屏住了呼吸。

宛如掏粪的味儿是穆老爷子端来的水杯里散发出来的。

打眼一看，杯子里飘着可疑的黑色和棕色的东西，融化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杯子里混着水一起打旋。

云川露出奇怪的表情，抬头看向穆老爷子。

这杯子里化开的，不会是他从茅坑里……这……这也太狠了吧，对鬼怪真就这般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吗。

穆老爷子恰好低头与他对视，读懂了他的表情。

水杯里的东西是他亲手放进去的，是什么气味他自然懂。

“不是，别瞎想。”穆老爷子连忙否认，“是老三调的东西。”

老三是穆淼，云川血缘上的父亲。

这么一说，云川就懂了。穆淼在某次做实验的时候嗅觉失灵，上一次拿出来的药丸也是奇臭无比，不愧是他的风格。

两人毫不避讳地当着老妇人的面讨论这话题，丝毫不怕被她听到。

【电光耗子】：哇呀呀呀！欺人、不，欺鬼太甚！

【酥脆小饼干】：我仿佛已经预见川川的下一步动作了。

【宇宙第一帅】：我也预见了。

【清酒】：……这不难猜

……

“喝……喝茶。”云川下巴点了点水杯，示意老妇人喝，左手还抓着老妇人的手臂不松开。

老妇人低头看水杯，里面哪来的茶，黑污污的不知道是啥，还冒着热气。

她干脆无视云川，去找软柿子捏。

“浩儿快跟我去一趟，来不及了……”

“嘭！”猛地一声响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原来是云川拍了一下桌子。

“喝。”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老妇人，体内阴气外扩，压向老妇人。

后者脸色大变，似乎此刻才发现身边这家伙是同类，还是惹不起的同类，迟疑地端起杯子，瞟着云川的脸色。

云川这才露出点笑容，就像个热情招待客人的主家：“大口喝。”

缩在旁边的张平生等人神色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闻着这味，有种他逼着一个鬼吃翔的感觉。

老妇人转了转眼珠，干脆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呕！”

刚吞下去，就趴在桌子上开始呕吐。

云川飞快地躲远，以防被溅到。

只见老妇人从口中吐出鲜红带着肉块的东西，在呕吐的过程中，她的外表也发生变化，头发飞快变得干枯毛躁，身上血肉消弭，露出泛黄的白骨。

不多时，老妇人整个都变成一副骨头架子，只是这具骨头架子上长出了新肉，将骨头与骨头之间连接起来，腿上、手上都粘着一些鲜红的肌肉组织，腹腔外薄薄一层血肉，隐约能看到里面仿佛鲜活的内脏。

一颗眼珠子从它的呕吐物里滚出来，缓缓转到村民脚边。

“啊啊啊！！！”村民尖叫着胡乱蹦跶，随着“噗”一声轻响，那枚眼珠子被他踩爆，里面红的白的黄的汁水溅了一地。

“呕！”目睹第一现场的张平生也吐了。

云川退得更远了些，与穆老爷子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

我们是不是用错方法了？抓个鬼搞得这么恶心。

还没等他们爷俩反思，那具挂着点肉的骷髅架子趁云川没再抓着它，拔腿就往外跑。

“往哪跑，你不找人帮忙了？”

云川追出去，黑发瞬间涌现，将才跑出几步的骷髅缠得严严实实。

骷髅连忙呕出几口残留的“茶水”，转眼间化作一名穿着白裙子的妙龄少女，白皙光洁的肌肤与缠绕在身上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目光楚楚可怜地看向云川，泪目莹莹。

“求求您放过我……”

云川连忙捂着口鼻后退几步：“不行，好臭。”

骷髅刚才喝下的东西残留的臭味还在口中。

【酥脆小饼干】：哈哈哈哈哈什么妖魔鬼怪也想色诱我川川！

【红盒子】：红粉骷髅啊

【善风】：这变化，绝技啊，可惜了～

【草莓糖化了】：要怎么处理它

……

“超度。”云川咧嘴一笑，拿出木鱼。

才买的道具，新鲜感还没过，看见啥都想超度一下。

木鱼敲了几下，金光蔓延，将骷髅笼罩，骷髅的形象在妙龄女子、骷髅、年轻男人、中年男子、老人之间来回变换，表情看着很痛苦。

想来那变幻中的年轻男人是李三杯、中年男子是李三杯他爸，老人是李郭头了。

骷髅看着痛苦，但一点都没有要被超度的迹象。

穆老爷子也走出来，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