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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悖论[无限](367)

作者:金角小虞 阅读记录

但这之中有个问题。

有个蔚迟怎么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纪惊蛰的?

是在十五岁之前吗?

他真的……在十五岁之前,就爱纪惊蛰爱得死去活来……不惜为他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吗?

为了一个出了不幸事故的竹马,不惜伤害自己、伤害母亲、伤害无数无辜的人、无辜的家庭、做出这样毁天灭地的事来吗?

他是……这种人吗?

不管他怎么想,他都觉得这之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毫无疑问,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父母离异,但是人格健全,一直以来都有好好地长大,没有遭受虐待、霸凌、精神打压,对世界的不公有所目睹但也无天大不忿,有过怨言有过愤怒但也受到许多善意和恩惠,怎么也不像是……这种……疯子。

那个蔚迟笑完了,问他:“你头上有剑么?”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达摩克利斯之剑。你没有吗?”那个蔚迟笑了一下,成竹于胸,“你有的。”

蔚迟当然有。

天之骄子,那把悬挂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在注视着他的错误和失败。

从小到大,无数人告诉他“你行”。他的确行了。可在他的灵魂上空,这把剑一直虎视眈眈、跃跃欲试,他每成功一次,那把剑就加重一分,他在众人的期许中生出一种惧怕——人不可能一直“行”吧?等“不行”的那一刻到来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在这个世界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脱离这把剑的“自由”,是十八岁时纪惊蛰消失的时候。

他疯了一样地找纪惊蛰,做出了很多脱离他的“优秀”的事,连高考都考得一塌糊涂,要不是有保送名额,他还不知道会去哪里。

那段时间就像一场连环噩梦,在他终于放弃了、梦醒过来之后,短暂地感觉到了那种自由。

——别人的期许、眼光,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

——没有人会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的生活,最多闲来无事时叹息一句:可惜。

但在他放弃了寻找纪惊蛰、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以后,这把剑又出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无知无觉地走回了它的阴影之下。

蔚迟:“什么意思?”

“那把剑,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落了下来。”那个蔚迟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在我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十五岁……”

“你犯什么错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暴起了:“我‘观测’到他了啊!”一瞬间,他的脖子到脸全红了,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呈一个抛物线落在地上。

蔚迟被他浩瀚的悲伤吓得退了一步:“你认为……他的死是你的错?”

那个蔚迟反问他:“不然呢?”

“这没有道理。”蔚迟道,“妈……周迎春说……你领奖和车祸是同时发生的!”

那个蔚迟忽然沉默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蔚迟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忽然又升起那股严寒。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可因果律是绝对的吗?”

蔚迟又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停摆了。

“就算咱们不是搞物理的……”那个蔚迟一步步逼近他,“‘延迟量子擦除实验

’,你总该知道吧?”

蔚迟没有说话。

那个蔚迟抹了一把脸,擦掉眼泪,双眼猩红:“两个世界原本是完全一样的!天气、风速、人的心情、日程安排……都是一样的!而我是唯一的变量!就因为我的‘观测”……

蔚迟争辩道:“不!那个还没有证实……”

那个蔚迟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否则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纪惊蛰死掉了,而你的却还活着?!”

他的声音太大,惊扰了对面邻居家的狗,那是一只小博美,叫声尖利,让人烦躁。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狗叫和那个蔚迟的喘息。

“是,我当然爱他——但……我并不是一个不接受死亡和意外的人。”狗叫声消停后,那个蔚迟的情绪忽然又冷静下来,除了眼睛还有点红以外,看上去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克制、胜券在握的人,“前提是——真的是意外。”

“我没有办法接受错误。”他说,“因为我的错误,纪惊蛰死了——那我必须把它修正过来。”

他压得很近,因为年长十岁的缘故,他比十五岁的蔚迟高了将近半个头,身高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蔚迟一把把他推开,道:“你所谓的‘修正’,就是抢走我的纪惊蛰?”

“我当然知道这不对,但我思考过了……这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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