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18)
蒋建民又坐在在曹睿的办公室里,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曹睿快要哭出来了。
另一边,陈思躺在床上看书,她听见有人往这边走,但是不在意。她住在这里的两个月里,每天都有人往过走。有的人是进来,有的人是出去。
“陈思是吧。”来的人穿着警服。
“是。”陈思勉强把眼睛从书里抬起来。
“你可以走了,你的判决下来了。”
陈思的情绪并没有明显的波动,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没有说话,动作也很慢,很平静。但是如果你再仔细看看,她把书装到包里的时候,手是颤抖的。
来的时候只背着一个双肩包。来的时候是夏天,但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走出看守所,看见封铭诚的车子停在门口。她走近,封铭诚手搭在方向盘上,靠在椅子上闭目听歌。
“咚咚咚——”陈思抬手敲车窗。
封铭诚被惊醒。抬眼看着她。
陈思板着脸,封铭诚把车窗摇下来。
“李烈是不是撤诉了?”陈思开门见山地说。
陈思觉得肯定是李烈和蒋建民做过交易了。
“没有。”封铭诚说。
那就好,没有就好。
封铭诚开车,陈思坐在副驾驶上。
“封总,我走之后,社里麻烦不小吧。”陈思说。
“那李烈呢?”陈思看向窗外。
“他本来要撤诉的。”封铭诚说。自从那天李烈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起诉的时候,从他的坚定的语气里,还有自己犹豫的那几秒里,封铭诚就知道自己输了。
陈思挑了挑眉毛,“那为什么最后不撤了?”
“因为你。”封铭诚说。
陈思有些得意,车窗开着一个缝,小风吹过来,心里美得很。但是脸上又很镇定,还明知故问了一句,“为什么?”
封铭诚斜眼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但是又不拆穿。
车开了一会儿,封铭诚开口。
“李烈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可能将来他赚得没有你多,但是他一定不会背叛你。”从不背叛自己本心的人,又怎么会背叛别人。
陈思接着封铭诚的话,开口:“而且,他还很帅。” 她胳膊肘搭在窗上,手指摸着眉骨低笑。
封铭诚从镜子里看见陈思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你先放几天假休整休整吧。”封铭诚说。
第9章
李烈的官司非常持久,法庭上不停地拉锯,辩论。根本不得空。陈思回去之后也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李烈,她的工作也很多。刚上班那几天,陈思本来是想持续报道李烈的案子的,但是封铭诚好像故意给她派了很多活,组织了很多会,她也一直在出差,一直就没空。
案子从初秋一直打到深秋。那天陈思出差回来刚回家,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打算找个电影看。
手机响了。
“喂。”
“法院判决下来了。”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很平稳,依然低沉。
陈思呼吸都停了一下,等他接下来说话。
“我赢了。”李烈很平静地说出。
陈思拿着电话,长出一口气,然后靠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傻笑,笑得眼泪都出来。
“来找我吧,当着我面儿乐。”李烈说。
陈思起身去换衣服,她选了一条针织的暗红色裙子,外边穿着黑色的风衣。成熟但又魅惑,她很满意。
下楼开车。外面天还将暗未暗,泛着一种幽深的蓝。
法院这会儿下班了,但门口还站了一个穿着脏夹克和牛仔裤的男人,在抽烟。
“你在这里干什么?”保安看他无所事事地晃荡,嘴里还叼着烟,穿着也不像是工作人员,一看就不是好人。
“等人来接我。”李烈给保安说。
远远地,一辆墨绿色的丰田开过来。
“我的人来了。”李烈不在看保安,大步往车边走。
我的人。
陈思坐在车里看着走过来的人,叼着烟,一副懒散的样子。
李烈走过去,自然地坐上副驾驶。
“打了这么大的仗,你不得庆个功什么的?”陈思问。
“你想干些什么?”李烈扭头认真看着她说。
陈思想了想,“我想吃好吃的。”
她眼睛亮亮的,李烈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天真。不是那种做作的,刻意的天真,而是那些赤诚的,热烈的,执着的东西堆叠在一起,是那些固执且幼稚的坚持最终幻化出来的。
“凯越酒店的自助。”陈思说。凯越酒店是市里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餐厅。
“走。”李烈示意她开车。
“我从看守所出来,为什么不去接我。”陈思一边打方向一边说。
“当时在开庭。”李烈说。
李烈说的没错,但是过程李烈没有全说出来。陈思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李烈给封铭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