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春(19)
椅子有点瘸腿,让她的身体趔趄了一下。
叶清:“……”我现在是公主,要优雅。
她笑容不变,重新端正坐好,忧伤地注视着道具组不知从哪找来的塑料玫瑰花。
小艾玛正要上场,秦鸥制止她,冲台上喊着:“清清,你的表情可以再自然一点,不要那么夸张做作吗?”
叶清:……
她揉揉脸,调整脸部表情。
秦鸥还是不满意:“忧郁不是面无表情。”
她试图启发叶清:“你回想一下你难过时的心情,感受一下当时那个状态。或者你代入一下公主,她渴望自由无拘无束,却每天都要像个物件一样被人拘束欣赏点评待价而沽,是不是会很痛苦?”
叶清沉吟,那就是自我认知与现实相冲突?
这个她熟,她陷入郁期时就是这么个状态。
叶清再次调整神情,回忆起自己最痛苦的那段时光,望着花朵怔怔出神。
这下秦鸥满意了:“就是这个感觉,清清你维持住!”
小艾玛的扮演者随后上前,她显然比叶清经验丰富。她用一种好奇与紧张的眼神看着叶清:“尊敬的公主殿下,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叶·忧郁公主·清柔声开口:“当然可以。”
“咔——”秦鸥又喊停了,“清清公主,您现在心情不好,语调就不必那么抑扬顿挫像在唱歌剧了!”
叶清:……
但该演还是要演的,叶清想了下自己生病时有气无力不爱理人的状态,又说了一遍:“当然可以。”
秦鸥:“哇哦,好凶好不耐烦的‘娇弱’公主。”
叶清:“……秦鸥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她软化语气,又调整了几遍后,终于勉强达到了秦鸥想要的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却又待人温和的帝国公主的状态。
叶清郁郁下台,她觉得自己写文学分析时都没那么累过。
鸡飞狗跳地排练终于暂告一段落,中场休息时,道具组给大家发水。
叶清挑了一瓶水溶C,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往下灌。
她被秦鸥改了那么多次语气,嗓子都要冒烟了。
莫询见她站在一旁,走上前去跟她搭话:“你刚才表现挺不错的,很有天赋。”
叶清咽下嘴里的饮料:“夸张了,秦鸥不一直嫌弃我来着。”
莫询不以为然:“秦社长那是精益求精。其实你的表演真的不错,至少比我第一次演时要好。”
“是吗?”
“我第一次上台时同手同脚,念台词时声音都发颤,秦社长——那时候她还不是社长,就在旁边一直嘲笑我。”
“原来秦鸥一直都这样啊,”叶清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只拿我杀熟。”
从熟人切入话题成功,莫询心里一喜,继续开口:“秦社长对谁都这样,你不要往心底去。她私底下还挺好相处的,只要一上台就……”
“……大家,各就各位!”
莫询和叶清的闲聊因第二次排练而终止,莫询最后加上了叶清的微信,以拉她进群为借口。
——秦鸥这个忙得团团转的陀螺忘记了把叶清拉进这次话剧的微信群。
不过叶清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这个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而她现在又十分疲惫。
体力消耗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一遍遍打磨造成的精力消耗,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句话可以有那么多种语气,一个情绪可以有那么多种表达方式。
所以好不容易等第二次排练结束,秦鸥宣布今天的排练就到这里后,叶清拿起自己的饮料就要溜回宿舍休息。
她不想再说话了,偏莫询时刻注意着她的行动,见她要走立刻跟上,顺理成章的和她同路。
叶清强撑着和他聊天,好不容易走到了男女生宿舍的分叉口。她换上真心实意的笑容:“那我先回宿舍了,再见。”
莫询回了个信息,他不知是真的有急事要忙还是掌握着分寸,并没有提出送叶清回宿舍。
叶清乐得轻松,快快乐乐地掏出耳机戴上。
“I just wanna find an empty road…”歌词很应景,叶清点头肯定自己的音乐品味。
不过……
放松下来的她开始发散思维:不过如果这个时候真不得不和谁一起走的话,那还是选……嗯,言楚吧。
至少他不会像安苓那样叽叽喳喳,也不像莫询那样还需要她费力营业。
也不知道言楚现在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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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叶清认可为最佳同伴的言楚正在一脸严肃地查询养花技巧。
他从陈晓飞那拿来的花瓶里,一只黄色的跳舞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一周的时间过去,花期将尽,原本精神漂亮的花瓣开始发蔫。
这是叶清送给他的那枝花。
他原本只觉得花朵好看,金黄的花瓣上蜿蜒着红色的脉络,像女郎精心制作的华美舞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