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玫瑰(94)
“嗯?这个......”
甘霖闻声抬头,看见邱澈手里抓着一条半掌长的布带,下方系着一颗虎头铃铛。
“就是个普通的工艺品。”他不知道邱澈在烟瘴挂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邱澈之前就觉得眼熟,听到“工艺品”一下想起来,“卓嘎做过一条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她掏手机要翻找“证据”,甘霖抬手压下。
“怎么了?”
甘霖歪头,眼神闪躲,“我骗你了。”
“骗?什么?”
邱澈的脸颊被甘霖单手捏住,嘴撅起来,他扒拉两下唇尖,“在措池村的时候,我说我没来过,其实是我撒谎。”
“为什么撒谎?去就去过呗。”邱澈嘟囔着,口齿不太清楚。
“当时......就想和你多说两句话,才说没去过,虎头铃铛也是之前在你朋友那买的。”
手撒开,甘霖的视线从邱澈嘴唇移回电脑屏幕。
她深沉地“嗯”了声,甘霖一晃神,差点把ps叉掉......
“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比我能憋。”
除了这次表白。
鼠标在屏幕上点点,甘霖装听不见。
邱澈晃悠着虎头铃铛,脸颊还有甘霖刚才捏过的压迫感,欸......躺他腿上好舒服,虽然有点硌。
昨晚邱澈见过他腿部的线条,尤其是跪在床上时肌肉绷起,和手臂一样流畅......
“你还拍我什么了?趁我心情好,赶紧给我看看。”
“呃......我找找。”
他沉默那一下让邱澈更加笃定,还有存货。
鼠标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又是一个文件夹,点开之后又是一个。
邱澈揪他耳朵,“你在玩俄罗斯套娃吗?就这么不想被人发现啊?”
甘霖不接话,继续双击,第四层终于点开一个命名为“澈”的文件。
邱澈看着屏幕,揪他耳朵的手不动了。
“这么多?”
一百张肯定有了。
邱澈一张张翻过去,有她在格尔木驿站刷漆的,站在二楼望着火车道抽烟的,还有在烟瘴挂的各种日常,基本是抓拍,什么表情都有。
甘霖见她跟个傻子似的一直在乐,小有成就感。
“你拍的真好看。”
“我知道。”
邱澈反应过来,“难道不是模特更好看吗?”
“我知道。”
邱澈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你还知道什么?”
“你很早就看上我了。”
“......”
“诶!突然肚子好饿,我去煮面吃。”
邱澈翻身爬到帐篷口想逃跑,可拉开拉链的一瞬忽然呆住了。
眼前,属于班德湖的静谧黄昏正在上演,青草歪头,在微风中摇摆不停,湖水被夕阳染成淡金色,此起彼伏往岸边涌动,天上的鸟好像飞累了,集体停在湖边歇息,叽叽喳喳,不知是开会还是闲聊,时而钻进水里啄食,享受鲜味。
“要不要出去走走?”
甘霖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
邱澈后知后觉外面有点冷,太阳快下山了,温度下降得厉害。
“你不冷吗?”
“不冷,正好透透气。”
她穿上鞋子,和甘霖向湖边散步。
“看见头顶有两道黑色带斑的鸟了吗?”
邱澈顺着甘霖手指方向看过去,“嗯,看到了。”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二道杠中队长——斑头雁,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目前全球种群数量在十万只左右,这几年在班德湖附近的大概三千多只吧。”
“好可爱~”
邱澈往前靠近,想看清楚一点,没成想惊起一只,紧接着连片飞起,短暂腾空后又降落到另一边。
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对不住,打扰你们开会了。”
甘霖笑笑,手搭向邱澈肩膀,步子放缓,和她一致。
虽然甘霖很熟悉这里,但对邱澈来说有不少新奇。
甘霖给她科普,“斑头雁每年两次穿越世界屋脊,八小时不停,翻越喜马拉雅山,从印度过来。”
“印度?”
“嗯,最高飞行能达到九千米,海拔九千米什么概念呢?含氧量只有海平面的30%,差不多代表鸟类飞行高度的极限,不过也有资料记载黑白兀鹫能飞到一万一千三百米,因为曾有一只在这个高度和飞机相撞了。”
邱澈听甘霖讲这些,比上学时候听老师讲课还认真。
“斑头雁是草食动物鸭科,你看它们生长在湖边,但并不吃鱼。”
“我吃。”
甘霖笑出声,“那我抽空给你逮几条。”
“好。”
晚风乘着夕阳光影,将甘霖的衣衫吹得鼓动,他平时站着的时候有点弓腰,为了听清别人说话还要故意俯身,但现在,他站得笔直,昏黄照在他的脸颊,肩头,眉眼向下时邱澈捕捉到一丝久违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