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玫瑰(9)
绿色集装箱,矮木单人床,公共卫生间,桌子仅一张。
邱澈扫视周围一圈,看到这些熟悉的物品,屋里,两个看似学生的稚嫩面孔盯着她。
邱澈挤出一丝笑,把背包扔在床上到外面抽烟。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上次过来做志愿者的时候管理驿站的人不是谢望东。
驿站后方也有一条火车架桥,每天,火车从架桥上驶过,风景独一无二,每个来驿站的志愿者,不管拍照技术怎么样,都要来几张。
邱澈总是想念这幅画面,刚安顿好就迫不及待爬到集装箱二楼,站到一处角落。
她搭着铁栏杆摸出烟盒,新的,临上火车前拆包,只抽了两根。
点上烟,扣上衣服帽子,邱澈开始思考,准确的说她逼迫自己回想四个月前那次露营,前后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和警方汇报,想到最后她不寒而栗。
那晚她恍惚听到了野狼的叫声,不清晰,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想到这,邱澈手抖一下,烟灰从二楼栏杆外掉落,还没碰到地面就被风吹散了。
按照大川向警方的证明,她和甘星在同一片区域的露营时间前后错开了一到两天,推测应该她在先,甘星在后,不然她不可能看不到遇害现场......
“噔,噔,噔!”
铁皮楼梯被踩踏的声音,带着一种急促的紧迫感,好像那人就是冲着邱澈而来。
“喂!”
邱澈闻声转头,和甘霖四目相对。
帽子迎风吹掉,头发在眼前乱舞。
“你叫“邱澈”,是吧?”
声音没那么哑了,不知是不是梨膏糖起了一定功效。
“......是。”
“谢望东找你。”
邱澈原本以为他特意上来,是终于憋不住要问有关他妹的事情,结果只是来跑腿的。
邱澈点点头,夹着抽完的烟头越过甘霖身旁往楼下走,她步伐缓慢,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甘霖大步赶上来,擦肩而过后邱澈停住脚。
她背对铁轨,盯着甘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第五章
晚上七点,志愿者们结束一天工作,聚在会议室看电影,和他们相比,邱澈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拥有相对自由,另外几个下午赶到的同事吃完晚饭去市区采购去了,邱澈也有行程,只是还没到约定时间。
七点半,朋友终于打电话过来,告诉邱澈可以出发了,她披上外套走出大门口,等了好久,吃了几辆运货大卡车的尾气才打到一辆出租。
高原天黑得晚,好像晚饭也被自动延长了,邱澈不太饿,中午二东做的炒面味道不错,她吃了一大碗,但晚饭一口没动。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八一中路路边停下,邱澈下车往胡同里走,里面有个大型的“昆仑玉器批发交易市场”,这个时间商家们基本闭店,只有几处门市还亮着灯。
右拐第六家,邱澈连牌匾都没看,瞄了一眼门口熟悉的“豆豆”,直接进去。
豆豆是只土狗,黄色毛发,耳朵耸拉着,模样乖巧又亲人,它对邱澈吐舌摇尾,几个月不见,貌似还记得。
“冬姐。”邱澈跟柜台里正在擦拭玉石的女人打招呼。
冬姐是这家玉器店的老板娘,名叫“初冬”,往常柜台外还有一位坐在机器前专心打磨玉石的男人,是初冬老公,但今晚不在。
“诶?这么快到了?”初冬笑笑,小心放回手里的玉饰。
“姐夫呢?”邱澈问。
“我婆婆身体不太舒服,他过去看看,下午就走了。”
“没事吧?”邱澈不请自坐,屁股下的小圆凳是顾客光顾时常坐的地儿。
“没事,老毛病了,血压有点高。”
初冬说着从柜台走出来,坐到邱澈对面,“你说你这丫头在高原待这么久,怎么晒不黑呢?”
“我是鬼怪,昼伏夜出。”
玩笑归玩笑,晒不黑的主要原因是晒不着,邱澈每次出门,只要有阳光必戴帽子、面巾,外加擦防晒,所以晒不着才是关键。
初冬是甘肃陇西人,年长邱澈三岁,但看着比邱澈成熟许多,她和老公是相亲认识的,嫁到格尔木有几年了,两人一起奋斗,开了这家玉器店,生意不错,邱澈和她相识缘于人生中第一块玉坠,也是唯一一块。
“观音还戴着吗?”
初冬看向邱澈的脖颈,看到露在衣领外面那条熟悉的蜜蜡链子,下面是观音吊坠。
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但邱澈偏偏给自己挑了一块观音。
“戴着呢,没摘过。”
说着她拽出来给初冬看。
初冬抚摸带着邱澈体温的昆仑玉,点点头,“嗯,润了不少,看来被你养得不错呀!”
去年买的时候花了不到两千,源头出品相对便宜些,要是拿到内地,没五千八千估计下不来,不过那个蜜蜡链子是邱澈在西藏买的,更贵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