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妖记(127)
过了良久,才躬身行礼道,“……爷爷,我…”
未待寂泽说下去,老者打断道,“寂泽,你需得往前看。”
说着将护在手心的魂珠递给他,低沉的声说道,“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没人可帮你了,望你不要再负了‘她’。”
寂泽望向老者,却见老者原本苍老的面孔渐渐变成清俊模样,佝偻的脊背逐渐挺拔。
年轻男子极柔的眸望着魂珠,许久许久低声道,“师姐,我只能送你到此了。”
话音渐落,人影消散。
寂泽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脑海中恍惚出现一个声音,沉沉叹息。
此时,骤然一声巨响,四周墙面瞬间被血水冲塌,湖底深处,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漩涡,转眼间,血水便被抽的干净。
血雾散去,十几根擎天冰柱随之融化,清透的冰水又灌入潭中,随后流淌至无尽沙丘,整片苍凉水栏。
此时苍穹上炎日高挂,转眼间,绿意盎然,折了水光,纤尘不染。
天际间,白鸟飞跃,草地上,万物生机。
东尽水栏至此消失于这片天地。
所谓鲸落而万物生,亦不过此意---胥玉,亡。
…
万里外,玄武族域。
瘦弱少年瘸着腿,吃力地爬上山门,蹲身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步走向洞口,扶着门栏迎向凛冽寒风,眺望向远方。
不知是心境悲凉,亦或是寒风刺骨,少年拢了拢衣襟,不禁转身望向身后守山玄武冰雕。
身形蓦然一怔,黑眸紧缩,死死盯住玄武冰雕,苍白的唇不住颤抖,一行泪自面上滑落。
温莫寒瘸着腿快步往冰雕处奔去,口中大喊,“爷爷。”
只将‘爷’字吐出半个,冰雕碎裂,炸了满室,如刀削般锋利的冰片,朝少年身上迎面刺入。
一时间,温莫寒身上的衣,犹如一块破摔的布条,挂在身上,细细的血水至破开出晕染,满身鲜血。
仿佛感知不到刺痛,他瘫倒在地,木然地拾起几块破冰,紧握与掌中。
少年幼时丧母,父亲虽忙于事务,亦从未缺失陪伴,而今眼见至亲一个个离他而去,莫大悲恸,一时不知如何宣泄。
黑眸中冷戾一闪而过。
身后响起女子苍白的声音,“莫寒,莫怕,还有婆婆。”
女子将少年抱入怀中柔声抚慰,一双空洞的眸望着石墩上残留下的几块冰石,抱着少年的手臂紧了紧。
突然,洞门外,轰鸣声响彻天地。
一时间,自雪峰顶处大雪汹涌奔落,数万里雪山,顷刻间,褪去银白露出黑森坚石。
二人站在洞门处,黑漆山峰犹如数把利剑,尖利锋芒直刺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天际破开一道深壑。
而雪山底下,大雪房屋,田地,桃林桑榆,所有的一切掩埋。
温莫寒盯着脚下早已是一片白芒的玄武族地,冷芒自眼底隐现,良久冷然道,“是不是不救寂了了,阿爹,阿爷……蓓蓓便不会死。”
阿娑蓦的回神望向少年,薄唇微动,半响却是吐不出半字。
“哈哈哈,你明白的是不是太晚了,温莫寒。”少年幸灾乐祸的讥笑声自门外响起。
“爷初见那小胖子,便知是个妖魔鬼怪,只你们一帮蠢物围着她谄媚逢迎,倒是将她这等妖物宠的耀武扬威的狠。”白子然自门口现身,极藐视地望向少年。
温莫寒见是他,白着面孔抿唇不语,只冷冷瞪眼。
白子然见状却不像往日般发作,轻轻一哼往前走了几步,行至破碎的冰雕前,止步看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凡间有个词,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顿了半响,才娓娓道,“四海升平,嗯,本来我们四族各立一域,互不干扰,亦是相安无事,可如今苍龙竟然在祈祭日当众违背祖契,与那妖人为伍,我族自古奉行祖制,自然…”
温莫寒听了他半天叨叨,冷声打断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子然一愣,好容易抓住个机会显摆,却被温莫寒直接怼回,怒气上涌,冷笑道,“你玄武域如今境地,我好心说劝与你,你倒是当成了驴肝肺。”
说着,一脚踩上温莫寒未痊愈的伤腿,“我以为你已悔悟,原不过是执迷不悟。”
温莫寒重伤未愈,一时不查,摔倒在地,疼的额间直冒冷汗。
阿娑见温莫寒被欺负,便要上前护住,却被忽然出现的白发老者一掌击飞,摔在墙上,嘴上吐出鲜血。
“婆婆…”温莫寒挣扎着欲要起身。
白子然脚上用力,又将温莫寒困在脚下,见他如此狼狈,冷笑道,“从今日起,便无玄武一族,以后这里便是我们白虎族的地盘。”
见温莫寒恨恨瞪他,白子然冷冷睨了眼温莫寒,说道,“来人将他二人压下地牢,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