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外卖员(102)
伍疏慵一时哑口无言,哼了一声,蹭了蹭卫道,不说话了。
傅蛇等了等,看他似乎不准备再说话了,开口接着之前说:“被讨厌的人,总是有应该被讨厌的地方的,这句话是人类里常常会说到的,我不太赞同,不过,这个故事里需要这句话,对上故事里那个女学生,其实还算合适。
我想,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在泥潭里生活。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更多的,比如这个故事里的女学生,她就完全变成了泥潭的颜色,甚至,比这更糟糕。
她不想承认自己丑陋又低劣,这个时候,总要有个理由,或者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智障身上。
恶心,肥胖,令人厌恶的一个人。
她攻击对方。
那个智障是活得很好,不管考得多么差劲都可以有人夸奖,不管多么丑多么讨厌,也有人维护。尤其是那个智障的那一对父母。
女学生灰溜溜地挨骂,这次,别人都可以正义的,因为她做错了。
可是,她没有做错的时候呢?
谁管呢?不过是活该罢了。没有人在乎她,她怎么想完全无所谓,只不过她损害到了别人的利益,所以,别人就开始管起来了,她还不能指责旁人是多管闲事,因为那些人不过是见义勇为。哪里会和她那样恶心又肮脏的人同流合污呢?
女学生后来就转学走了。
并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
按理说,她应该去死的,但是,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里没有她的影子。
说回这里,智障家里很有钱,人也不多,照顾也周到。
但是这种事情,讨厌极了。
因为智障平时不能出门。
更具体的原因,故事没有说,某一天,那个智障吃了药,死了。
尸体被人从楼上丢下来,在地上砸得稀碎,烂糟糟的,一块布盖上去。
来了几个人,转了转,走了。
尸体早就收拾了。
刚开始还有人避开尸体砸下去的位置,后来习以为常,没几个人知道。
再后来,这条路越来越没人走了,故事又起来了,尸体虽然不在这里,却好像在某些经过这里的人的心里。”
伍疏慵呸了一声:“真是恶心。故事和人都脏,你讲得也不好,难听。”
傅蛇笑了笑,并不在乎。
卫道眯了眯眼睛,拍拍卫娇娇的头:“继续。”
傅蛇开始说第三个故事:“这是个小说作者的故事。
这个作者早早就辍学了,待在家里,不肯出门,非常社恐,讨厌一切社交活动和人群。
也讨厌一切必须外出的事件和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
整天待在家里,邻居说,年纪轻轻不学好,不做事,好吃懒做一个。
外出的时候,在家门口倒垃圾,路过的人看见了,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瞄一瞄,意味不明,两个男人,一个用手肘捅一捅身边另一个,于是两个人都看过来,好像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刚从动物园出逃的猴子。
恶心透了。
小说作者在小说里写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多写了几次,最后还是删掉了。
一个词也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少,关于自己的全部都藏起来。
什么也没说。
这个作者很安静,脾气很暴躁,在没有人的时候,情绪也会忽然崩溃,过一会又好起来,很讨厌接电话,但是这个作者不是孤儿,没办法拒接所有人的来电通讯,听完电话都会又哭又笑,开始还记得压抑声音,后来就没压住,又或者是忘了,想起来也懒得收敛。
哭是因为难过。
笑是因为可笑。
为自己哭得要死要活,也为自己笑得反胃极了。
每次想要去死,死了算了,可是没有胆子,想来想去,不敢去死,只想去死。
可是,过了一天又一天,作者还活着,还是想去死,还是没有死,还是恶心自己。
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过是浪费粮食空气,占地面积,垃圾而已。
作者很久没有出去了。
可是屋子只有那么大,这个作者又穷又糟糕,没有更多的钱换一套新的更大屋子,也没有更多的钱买更好的衣服,更好的鞋子和一堆生活用品。买东西的时候,从来都在心里默念,要找最便宜的。
找来找去,花了很多时间,很多电费,又会为自己花钱和不睡觉而难过。
一觉醒来,自己心里懊恼,责怪冲动,又想反悔,几次三番,简直好像在戏耍商家。
因为总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比如说,对于一个网文小说作者来讲,更新是必要的。
再比如,吃饭睡觉,即使今天不吃,明天不吃,今天不睡,明天也睁着眼睛,过一两天,还是必须睡觉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