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游戏(74)
从喜爱到爱有多遥远?——要一寸寸剪掉那些多余的欢爱。
用患得患失的迷茫,附骨之疽的难耐,爱而不得的痛楚来缝补。
喜爱是一种本能。而爱是需要修炼的能力。
“怎么了?”他抬起眼,看她神色复杂的样子,揉了下苏见青的肩膀,轻声哄她。
她没说话。
“不会真要哭了吧。”祁正寒凑近她的脸,看她那双剪水双眸,笑起来,柔声说,“好了,陪你吃呢。”
“我又不是孟姜女,要天天哭。”她也笑着,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
祁正寒用指关节蹭掉她嘴角的水渍。
苏见青说:“你不会真的从没有吃过路边摊吧。”
他摇头。
“上学的时候也没有?”
“没有。”
她哀叹道:“这就是跨阶级的代沟了,我还能说什么?”
祁正寒笑说:“没那么夸张,我说了,是因为不卫生。”
苏见青说:“又被你暗暗鄙视了一下。”
祁正寒赶忙露出求饶神色:“没有那个意思。”
她抿着唇笑:“你明明就有。”
他问:“怎么证明我没有?”
一些烧烤串被端了上来。苏见青把凉拌黄瓜推到他的面前:“你把它吃完。”
“吃完不可能,我至多吃三口。”祁正寒也不是非得逞这个能。
“也可以,意思一下。”
他瞧着她,唇角微扬,一副无赖的调戏神色:“要你喂。”
苏见青给他夹了一筷子:“来吧儿子,快张嘴。”
祁正寒被逗笑,拍她的胯:“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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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寒回燕城之前去和外婆告别,他把坐轮椅的老太太推到门口人工湖赏景。祁正寒已经很久没有和外婆独处,他知道老人缺失什么,但他给不了关怀与陪伴,只能尽可能在物质上弥补。
外婆年轻时是一名翻译官,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李英棠,将其培养为钢琴家。李英棠在燕城读书,碰到了一位名流,结为连理,很快又兰因絮果。
带回来一个外孙。
女儿因病早逝,祁正寒又被他强势的父亲接回燕城,自那之后,外婆就一个人孤寂了好些年头,幸而她的性子比较乐观豁达,人上了年纪,又将世事看得透彻。
她已经安于这样的晚年,偏偏就着急一件事。
祁正寒蹲在外婆的身前,心无旁骛地为她剥花生。
花生落在她苍老的掌心。
他静静地看着外婆满是褶皱和老人斑的手。
祁正寒跟随母亲和外婆度过童年,在两位女士的熏陶之下,他的个性中有极度柔情的那一面。
但后来又随着颠簸辗转的经历,那些柔软与感性早被潜藏好。藏的时间久到他都快忘了,剥开芜杂的草地,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座渗透着光的温暖花园。
“正寒呀,外婆年纪大了——”
这样烂熟于心的开场白,让他一秒料到她的潜台词。祁正寒轻挑眉梢,问道:“怎么,您喜欢那个丫头?”
“我喜欢重要吗?你喜欢才要紧。你要是真的有意,就给人家一个名分。早点儿安定下来,别耽误人家。”老人的话,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
祁正寒轻牵唇角,不傻装傻:“安定下来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外婆跟他说得快急眼。
少顷,他才正色回了句:“还不到那份儿上。”
外婆气得翻白眼:“怎么讲你都不听。”
祁正寒懒散地笑一下:“那也不能这么草率,结婚要过一辈子,一辈子太长了,我挺怕的。”他承认他懦弱。
他不能保证眼下的热情能够支撑他们走完余生。余生,这个词听起来就很庄严、很漫长。说实话,压根就没想过。
祁正寒无法给出任何的承诺,所以他从不对女人说一辈子。即便说了,那也是哄人的。
外婆指着他,教训说:“不要乱说,给我好好考虑。”
祁正寒失笑:“好,我考虑考虑。那您帮我探一探人家乐不乐意嫁给我。”
他总是将一些暧昧的话信手拈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但他不会想到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V]
祁正寒在返程途中睡了一会儿,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妈妈。
云溪的家中庭院里有一棵梨树,每一年入春,枝头泛起点点的白。他在二楼的阳台读书,暖风习习,妈妈在楼下练琴,妈妈的妈妈在厨房做饭。
糖醋排骨的香味混着春日花季的淡香,在鼻尖交织。
“正寒,快下来吃饭咯!”是外婆在喊他。
小朋友闻声,噔噔噔跑下楼去。
那时还在读小学,已经有很多的女孩往家门口的信箱塞东西。祁正寒的女人缘一向都很好。外婆总是调皮,故意在餐前为他们诵读女孩为他写的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