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游戏(42)
那头传来一阵声响,鸟鸣啁啾,戏腔婉转,车轮滚滚,以及一些市井嘈杂。
祁正寒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头男人的声音传来——“囡囡啊,啊了个边拍电影个哇?家来过年弗啦?”(宝贝还在那边拍戏吗?回不回家过年?)
清晨本就头脑不清醒,这一句方言让祁正寒陷入三五秒的恍惚,甚至一刹那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没有说话,按住眉心,鼻息倾吐。
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
说话的人不是他的“爸爸”。
他仔细看了一下被自己握着的手机,套着一个粉粉嫩嫩的手机壳。
出于没人应答,那头的男人又“喂喂”喊了几声。
祁正寒没有将电话挂断,他把手机放在苏见青的枕下。
然后起床,洗漱,抽烟,处理工作。
苏见青在豪华的大床上睡得极其安逸,她最终是被悠扬琴声唤醒,弹琴的人在外边,苏见青起身出去聆听,远远看见祁正寒坐在一片晨光之中。
他已经更衣完毕,俨然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修长的指在钢琴的琴键上滑着,行云流水,奏出乐章。
苏见青静看他的侧影,她在心中收回昨天说他没有丝毫艺术细胞的话,乐声轻快活泼,使她的心境平和安宁。
看来听他弹琴是缓解起床气的好办法。
祁正寒弹的曲子是《茉莉花》,很动听。她微笑着,走过去道早安。这柔软清晨,缱绻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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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祁正寒带苏见青去打棒球,她久不运动,回到家中就累瘫。过几天,他又来邀请。
她忍无可忍:“祁正寒,我老实和你说好不好。我从来不运动,打球一下午真要掉我半条命。我宁愿你带我去醉生梦死。”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低笑声。他问:“今天朋友过生,要不要一起去?”
苏见青问:“我可以得到什么吗?”
他笑说:“得到一个醉生梦死的机会。”
苏见青哈哈一笑:“快快快,来接我!”
她不过是开玩笑这样说,实际上对苏见青来说他们到哪里约会都差不多——除了打球。她只是想与祁正寒待在一起。独处时拥有他,在人群中时倾慕他。她也想要见一见,他在朋友面前对她的姿态。
到了他朋友的场子,最高的楼层是几间ktv包间。苏见青从没有见过这样大得能养马的ktv。她从电梯上至顶楼,从玻璃往下看,这里坐拥城市繁华。而他牵着她,与她一同转身看向身后。
有人在唱:风月难扯,离合不骚。层楼终究误少年。
祁正寒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友人过来打招呼。
“唷,头一回见你带姑娘来玩儿啊,这你什么人啊?还不介绍介绍?”对方不怀好意地笑问。
苏见青也很是期待和好奇地看着他。
祁正寒懒洋洋地笑:“是我祖宗。”
苏见青微笑。男人可以狡猾如是,她到底连“什么婷婷”也不如。
包间里唱歌的男人声音很好听,醇厚粗糙,不是饱经沧桑历练丰厚,就是烟抽多了。有好几个女人甚至扒在门口听。祁正寒拂过这些外边的身影,带苏见青进去。
在她进去的瞬间,那唱歌的声音停了。
而苏见青看到周迦南,也瞬间兴致全无。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落逃姿态。
周迦南本站在前面,瞟了一眼来人,手里的麦往旁边桌上一丢,撞到玻璃,音响发出极其刺耳尖锐的声音。
他撂了东西往后面走,在沙发坐下,腿一叠起,还是那熟悉的纨绔劲儿。
祁正寒见他瞪着苏见青,不客气地抬手指了一下周迦南,让他不要造次。
周迦南便挪了眼,端起酒杯喝上一口。
他怀里坐了一个女人,是王盈乔。
王盈乔低着头玩手机,见周迦南突然撂脸子,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她瞬间大惊失色僵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苏见青。一瞬的讶异过去,转而面色铁青。
苏见青心虚地松开祁正寒的手。
王盈乔迅速地起身走到苏见青身边,二话不说就扯着她往外面去。震耳的音响声越来越远,苏见青被她拉着一路小跑起来,王盈乔走得很急。
最终,苏见青被她带到一个无人的露天阳台,她被冷风裹住,王盈乔的指责也劈头盖脸落下来——“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是不是?”
苏见青沉默看她。
“你说话啊!”
于是,苏见青说:“你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王盈乔吼了一声:“你看我活成什么样!”
苏见青默默地偏过头,没有吭声。
王盈乔又问:“你跟他做过了?”
不知道算不算,她仍然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