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游戏(164)
“为了什么呢?”
他想了想:“那天见到你了。”
他不细说,她也能瞬间记起,那年暮冬时节,他们那场短暂交汇。她对他说了很重的话,而他回应以无限柔情。
苏见青笑了笑:“可是你曾经每天见到我,你也没有去把它洗掉。”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想听实话吗?”
“说吧。”她语气轻淡,“我早就刀枪不入了。”
“因为不值得。”
虽然做好准备,她还是没想到祁正寒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他轻飘飘几个字,省略了主语,但也足够伤人。早个几年,她脆弱的心脏会被凿碎。
他们本该发生在他家中的第一次,因为她看到纹身而黯然的情绪被破坏。他居高临下问她是否有什么意见,她不敢说,只是强颜欢笑终止了那场欢爱。
再一次在香港,她提出不想看到它。于是被他压在身下,他用沉默的动作报复她的“叛逆”。
那个纹身的含义、那个纹身背后的故事,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情深义重,只不过是苏见青的假想敌。让祁正寒更为不满的,实则是她对情人身份的僭越。
他希望她是听话懂事的,他希望她不要对他产生任何的窥私欲。不要参与他的过去,不要主动去寻找他的秘密。即便他后来对她放下防备,那也该由祁正寒来主动。
她应该是一个合格的玩物。
可惜她不是,她是一个有血有肉,也有心跳的人。
他不会为她去处理掉那个纹身。因为她不值得。
苏见青而今对她的少女情怀已然释然,她反倒是欣慰于祁正寒的坦诚。只笑一笑,轻道:“你是真的很残忍。”
捋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皮上,夺目的日光被拦截在一片蒙蒙晦暗之外。
“怎么了?”苏见青去扒拉他的手。
他轻笑一声:“怕你哭了。”
她说:“真会自作多情,谁会为你哭——你在哪里做的?还挺干净。”
祁正寒说:“当然干净,我请的是全国最好的医生。”
“我很害怕身上留疤,给我介绍。”
“等你养好了伤再说这些。”
苏见青淡淡“嗯”一声,又说:“照顾病人是不是很累?”
祁正寒哂笑,懒洋洋的泄气语调:“我都雄孔雀了,哪儿还管什么累不累。”
她笑出声来:“好小心眼的男人。”
祁正寒拉过来一张凳子和她面对面坐下,他将胳膊散漫搁在窗框,整个人就那么斜斜倚着,他的骨子里仍有挥之不去的高贵与纨绔,会从举手投足间溢出来。男人的手里拿一个橘子在剥,因为很厌烦粘稠汁水沾在手上,他在指下垫了两张纸巾。剥好的橘子最终被放到苏见青手心。
他静静看着她吃水果的安静面容。心下荒唐在想,如果一瞬间就能老去也不错。
住院的起初几天,祁正寒还会处理一些工作要务,后面几天变闲了许多。偶尔拿她带过来解闷的书翻一翻,苏见青倒没有怎么阅读,但见他看得津津有味,很好奇他能不能读懂。
祁正寒这人身上没有什么文气,斯文与魄力看起来是冲突的。但他沉浸于精神世界的样子也很迷人。
他第二天就让人换走了那个陪护的小床,弄了张躺着舒服的床来。简直快要舒适过患者的病床,实在是美滋滋。
苏见青以为她才是来伺候人的。
祁正寒用那口小奶锅给她煮了各式各样的汤,苏见青只能进一些流食。他的厨艺没有得到高效发挥。
静谧的病房,只二人进出,有时会见到他收钱办事的助理,对苏见青毕恭毕敬。也会露出惊讶,是那种见惯了vip病房对眼下景象不敢置信的眼神。
尤其是见到他的老板正摆出一副退休的模样,倚在沙发上聚精会神读书。
那小眼神是在说:大概是真的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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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苏见青赶赴工作,录了几期节目,在忙忙碌碌中跨了一个年。和她正在磨合期的小助理实则并不是很恶劣的人,只不过性格不太与人热络,聊熟了也是好相处的。她没有遇到过不好相处的女性。小维是个走在互联网前沿的人,常常用社交太累了这样的话来发泄愤懑。苏见青深以为然。
再见到祁正寒,是他约她去打球,苏见青那时在医院嘴上是应了,但她细细考量,很担心跟不上男人的运动量,那几日劳碌又让她的身体异常倦乏。
苏见青改变主意,祁正寒在通话中漫不经心的语气:“事都推了,今天必须陪你。”
她说:“既然这么日理万机,你还是去忙你的吧。”
他不依,又提议道:“带你逛逛吧,就像从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