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梨花旧时雪(29)
萬望切切,善自珍重。
康平侯府 周言”
我烧了它。
子安的用意,我明日告知阿爹阿娘。
既江琮……无情,必要赶尽杀绝,那我如今便遂他之意。
…答应他的绿豆汤还没喝。
他亲手做的,那我自然要一饮而尽了。
脸颊珠泪划过。
江琮,娴儿教你吟一首诗罢。
‘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
你今日看出我又憔悴几分了吗?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可唐玄宗送的是一斛珍珠,不曾损梅妃之身。
‘何必珍珠慰寂寥?’我吟着这句诗。
深夜里,我依旧望着眼前纹饰华丽的食盒。
夜间阵风吹过。
你瞧,花落了。
第16章 朝堂
我在家中待了七日便回宫了。
下次相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我回宫后,江琮命陈公公将他的玉佩送了过来,让我今晚准备着。
阿微问我要不要丢掉。
傻阿微,我确实不喜,但也没胆子扔了呀。
“…同那梅花簪子放在一起罢。”
那年月下是谁的身影。
与江琮已小半年未开口说话,约摸自知对不起我,不愿见我伤心难过,所以便不见了。
入宫那年的冬天,是我回宫之后第一次开口求江琮。
我求他赐婚…为阿玹和时弈。
江琮毫不犹豫地答允了,于是我将阿玹风光地嫁了出去,他们二人彼此有意,倒也不失为放阿玹出宫的好法子。
阿微…她见着阿玹出嫁了,便孩子气般向我立誓,说她此生绝不嫁人,要保护好她的小姐。
可我瞧着她和明偌私底下发展不错,阿微嫌宫里的枣泥糕做的不好吃,明偌同她说,宫里做的还不好,那哪里的才好?南北铺的?事后他便出宫去南北铺为她买来了枣泥糕,阿微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枣泥糕。
他们私底下谈那回遇刺,阿微同他说,为了保护小姐,她可是挨了一刀呢,可疼了。
我在角落里瞧得真切,明偌眼里既有愤怒,又有爱惜。我记得他说的是,若是他来行刺,断不会伤了阿微。
也好,也好。
我有意为她做主,成全这段姻缘。她倒好,立时便不理明偌了。弄得人家郁郁寡欢一整个月。
傻子,我哪值得你放弃最珍贵的幸福来陪我在宫中蹉跎一生呢。
三年,可发生好多事了呢。
到底还是江琮不行,偏宠杨氏,可杨氏从前伤了根本。三年里独张昭仪诞下了位长庆公主。
周言得胜归来,这一仗,就打了三年。
如今该称周小侯爷了。
期间一回重伤昏迷,听他手下的副将说,人家昏迷都是没了意识,他瞧着他家将军倒是清醒得很,手里还紧攥着只香囊,要他说,那香囊绣得也是真丑,龙不像龙,鸟不像鸟的,同他家将军说好几遍让他丢了,就是不丢,还宝贝得很。
几日后,常羲带着两岁多的小煦儿进了宫。
若我的孩儿当年平安,如今也能听着一声阿娘了。
常羲眉头紧蹙,“听阿清说,近日沈太傅常与公爹起争执,我瞧着局势是越来越紧张了。”
我抱着小煦儿,“宫里也不好过呀,如今你婉瑜姐姐是皇贵妃,孙氏升了贵妃,杨氏贤妃,从前同我说再不选秀,如今宫里又添了许多人。”
“别跟我说什么你婉瑜姐姐,我可不认识她,她那老爹在宣室殿当众弹劾四王…”
常羲似乎意识到她说漏嘴了,也目光略显呆滞地偷看我一眼。
可她刚好对上我的目光。
“…说下去。”
她长叹了一口气。
“…太傅直言四王有谋反之心,甚至那杨尚书还称已然有了证据。我爹说,从前四王爷是有,但而今四王爷已与王妃不知为着什么缘故和离了,说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娶心上人平淡过日子。如今这场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只担心太师府和国公府会被牵连…”
她的眼泪跟断线珍珠一般流了出来。
我看着常羲的眼睛,“常羲,你还不说实话?”
她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擦了擦眼泪,缓缓抽噎道,“阿娴,我怕…怕你承受不住…”
“你说罢,我听着。”我哄着小煦儿,眼瞧着他娘亲落泪,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是要掉了珠子。
“…现而今四王已下了大狱,怕是明日便要问罪了!阿清和公爹他们在家里坐立不安,我……”
常羲哭得就像…就像那年锦绣阁我第一次见她。
有些话,常羲与我心照不宣。
这回,要变天了。
我哄着小煦儿,将他送回了常羲的怀中,轻声同她说,
“让阿爹这几日称病,在家中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