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93)
换言之,京城如何争斗,谢辅并不在乎,毕竟无论是谁当皇帝也不是他来当,而无论是谁当了皇帝,谢辅都要镇守在这壁州城中。
壁州二十万大军,既是他谢家世代留下来的枷锁,也是他谢辅的保命符,只要谢辅不出壁州,日后就算宁王不能得胜,褚霖也不能以未曾及时救驾的理由怪罪他。
毕竟镇守壁州,防范匪患和丹苏扰乱中原,才是他谢辅的正职。
谢辅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自会有天道襄助。”
玉内官没好气地冷笑出声,孟海侧开脸,扁着嘴低声嘟囔。
“……这不就是见死不救嘛。”
澹台雁掐紧手心:“谢将军是一定不肯出兵了?”
“臣说过,娘娘手上就有十万玄武军可用,何必舍近求远?还是说娘娘做了中宫皇后,便不记得旧时玄武军的女帅了?”
谢辅反复提及玄武军,倒像是在讽刺她,用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将士换了这个皇后之位。
澹台雁垂眸不语,谢辅眼中是了然的笑,他摇摇头又道:“谢家从大衍立朝时起便驻守壁州,百年来忠心耿耿,抗击外敌向来是义不容辞。然而匪徒之流,丹苏之患,又哪里比得上朝中波诡云谲,风云变幻?娘娘,谢辅为人处世,唯有‘自避嫌疑’四字而已。京中未有圣驾南巡的消息,而战事也尚未开始,娘娘却已亲至壁州要求出兵北上……恕臣直言,此举太过莽撞,也难以取信于人。”
先提起玄武军,是说澹台雁连玄武军都守不住,谢辅何敢将壁州军托付于她?尔后说什么避嫌,则是明白地质疑她无凭无证,空口白牙就要谢辅率军北上救驾。
毕竟现在仗还没打起来,谢辅要真跟着她走了,万一宁王突然不打了,又或者所谓檄文本就是皇帝自导自演,那他谢辅同二十万壁州军,岂不都成了叛军?
往更深的一层想,谁知道是不是帝后故意设了个套让谢辅往里钻,想要像当年分化玄武军一般,将这二十万边境大军一样改了姓?
谢辅说完了话,只说军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起身作揖告退,转身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彦明左看右看,一拍脑袋,喊着“舅舅”跟着跑了出去。
“娘娘,姓谢的不肯出兵,这可如何是好?”
玉内官亲眼见着宁王发布征讨檄文之后,九成山的局势是如何变得越发紧张,宁王能够一边称病一边远遁江南道,九成山中必有人为他遮掩,而这檄文一发,朝上也确实突然少了几个官员。
再加上先前崔氏倒台,寒门同世家争来斗去,朝局本就是一片混乱,人心浮动,如今连皇帝的血脉和得位都被质疑,行宫当真是摇摇欲坠。
他最明白九成山的危局,也慌乱得有些不管不顾了。
澹台雁坐在桌前,面色沉凝,也是心乱如麻。
她本以为,褚霖示意让澹台彦明带她前来壁州,是早有安排,但现在看谢辅的反应,褚霖是当真只想让她保命而已。
褚霖他……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同宁王以命相博吗?
他把澹台雁往西南一放,自己倒是无后顾之忧了,可是澹台雁……她怎么能看着他去死?她往后该怎么办!
澹台雁脸色越发沉凝,孟海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娘娘……”
没过几息,彦明垂头丧气地跑回来。
“舅舅他还是不肯出兵,还骂我多管闲事……”不但骂了他,还把他的军职也给解了,叫他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澹台彦明叹了口气,“……娘娘,您也别怪我舅舅,他这么多年来支撑着谢家,支撑着壁州军,也是不容易。”
澹台雁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来。
谢辅不肯出兵,她也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她让澹台彦明和孟海商量一下左近还有哪些地方屯有军队,列个单子,她一个个去找,总能找到办法的。
只是谢辅这里有彦明的这一层关系,她尚且不能借到兵力,在其他地方只怕会更难。
在乱世时,她这个皇后的身份,到底没那么好用。
饭点到了,谢辅倒是没有因为先前的事苛待他们,仍旧是极其丰盛的一顿晚饭,几个人吃得食不知味,而后便互相道别各回各屋。
回了房也无心去做别的事,澹台雁坐在窗边,盯着院里的树影看了许久,看到更鼓响了,便随意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可她一闭上眼便能看见褚霖,一忽儿是在京城时,褚霖含着笑骗她与他同屋起居;一忽儿又在京郊,褚霖骑马奔向她时满面惶急,舍弃一切帝王气度的模样;一忽儿又是在行宫时,褚霖哄她喊他陵光哥哥时暗藏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