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72)
孟海立掌身前止住了她的话头。
“喻娘子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娘娘懿旨要紧,我忝列娘娘随侍,不过是个传声筒,实在不敢耽搁。”
孟海抬起头,望着别苑高高的匾额,匾额上书晋国公府四个大字,此处占地宽阔,气势恢宏,真看不出是此处并非正经公府,而只是一个别苑。
“大人……”
喻兰还想再劝,孟海却打定主意不肯再等,只说宣读旨意之后还要赶在落钥前回宫,等不得澹台阔秋了,要她在门边摆上香案蒲团,跪接懿旨。
“左右懿旨是下达到晋国公阖府,晋国公虽不在,我对着这大门传旨也算数。”孟海挠了挠头,“这懿旨同喻娘子也有些相关,娘子听听也无妨,待晋国公回来,你们记着将旨意转达就是。”
孟海身形高大,顶着一头短簇的头发,这副怪异的模样本就扎眼,周围百姓听她开口便是女声,又说这就是宫中那位皇后的随侍,顿时都惊讶地跑来看热闹。
不过几息时间,别苑门前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围观者,上一个有这样待遇的,还是崔府。
喻兰隐隐觉得不好,但孟海如此坚持,她也只得照办。
别苑大门洞开,里头连绵曲折的鹅卵石道和这时节少见的鲜艳花色一览无余,大门正中摆着香案和香炉,喻兰带着彦昭和一干仆婢恭恭敬敬地跪在香案之后。
孟海随手展开懿旨,当众宣读起来。
“诏曰:近闻公府不宁,中宫遥有所感,心内亦生不安……”
她声音浑厚有力,不仅仅是眼前的喻兰等人,就连层层随行龙武卫之后的道道人墙,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懿旨言辞直白,简洁明了,又扯了一通神神鬼鬼的说辞,生动形象,极富趣味又易于理解。
懿旨中先说皇后近来心中不安,总是梦见祖宗托梦斥责,说有后人不尊礼法,乱了纲常,搅扰了先人地下安宁。皇后夙夜难安,左思右想反复自省,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国公夫人进宫来解了这个疑惑。
原来先前韦氏之乱时,晋国公府遭了大罪,国公夫人在京中苦苦守候,然而在外领兵的国公爷却听信了夫人死讯,又在当地续娶了一门妻子。京中的国公夫人是三媒六聘进的门,外头那个的礼数也是一样齐全。
婚书不但录入官府,更是禀明了天地,如今在外续娶的喻夫人虽甘愿屈居妾侍,礼让经持舅姑之丧的国公夫人,然而天地姻缘石上刻着的名字却没那么容易修改。
如此一个丈夫却有两个妻子,那妾侍生的孩子,虽然名义上是庶子,实则父母亦是过了正礼的正头夫妻。如此,可不是不尊礼法,乱了纲常,嫡庶不分,乱了祖宗规矩!
皇后得知此事五内如焚,却也找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且外头续娶的喻夫人亦是清白无辜,怎么也不好苛待了人家。
国公夫人深明大义,立时说当年既然喻氏退了一步,让她不至于流离失所,无处可去,如今便该她投桃报李,偿还此情。
既然晋国公府一夫二妇不合规矩,国公夫人许氏便自请和离,只求国公爷一封放妻书,成全另外两人,成全这一对苦命夫妻。
皇后深深感动,只觉得国公夫人此举十分合情合理,不但照顾了死了的祖宗,也将活着的人一并照顾到了。
于是皇后特下旨意,让澹台阔秋尽快写下放妻书,解除与许氏的姻缘,再将这放妻书过了公堂,销毁婚书,将和离之意上禀天地,以安祖宗魂魄。
孟海读完懿旨,对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视若无睹,将懿旨收起后走到喻兰身前,扶起她。
“这是娘娘懿旨,喻娘子收好了,记得要提醒国公爷,祖宗先辈都在天上看着呢,一定要尽快写好放妻书,再尽快送到京兆府去销毁婚书。”孟海笑着将懿旨递到喻兰的手上,按了按,“这婚书销毁之后,公爷与夫人便是两厢婚娶再不相干,我也在这里先恭喜喻娘子了。”
喻兰怔怔地握住懿旨,惊异不定地瞧着孟海。
孟海笑着朝她一礼,这回行的是晚辈礼,她是皇后随侍,带着懿旨出行便如皇后亲至,能让她这样行礼的,只有皇后的长辈。
行过礼后,孟海便带着所有人扬长而去。
她所宣读的懿旨内涵丰富,讲述的故事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外头百姓或艳羡或鄙夷地窃窃私语,皆都争相挤着头压着肩地往别苑里头张望,都想看看那续娶的喻夫人是个什么形容。
喻兰手握懿旨,顶着所有人或明目张胆或鬼鬼祟祟的眼神,热血冲上头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孟海同她说恭喜,这算什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