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44)
太平光景时,崔氏想要打压寒门,卢家郑家或是为了亲戚脸面,或是为了自身利益,尚且还能跟着吆喝吆喝,可真要遇到真章了,各家都是自扫门前雪,又如何会舍命相帮?
且不说交情没到那个份上,就说他们自家族里,等待出仕的子弟可也还不少。
更何况,崔从筠若是当真生了谋反之心,那可是要株连的大罪过,卢家和郑家毕竟不姓崔,也犯不着上赶着给人家填命,若崔氏确有不臣之心,那皇帝此举也确实合情合理。
这些年来崔家确实太富贵了,皇帝既然要拿他开刀,其他人也都想着能不能从这块庞然大物撕咬什么下来。
如此,这公审之议竟是得了大半朝臣支持,崔氏子弟饶是再激愤,终究也是无力转圜。
公审一定,不论结果如何,崔氏这一局已是败了,剩下要做的,也只是在这败局之中减少损失罢了。
在这节骨眼上,再去掰扯女子能不能上殿已经没有意义。
林颖芝侧过身,几个仆妇便将犯妇崔从筠带了上来。
若是寻常案犯,本该是由衙差押送上堂,林颖芝终究还是念着几分脸面,临时让自家仆妇代为押送,免得男子粗手笨脚地损伤了崔氏嫡女,也免得崔甫再说什么损伤贵女名节的废话。
崔从筠却并不领情,她挣扎着被押送上殿,一看这满朝满堂身着朝服的男人看过来,当下便是羞怒交加。
她摆脱仆妇的钳制,奔到崔甫身前大喊:“父亲救我!”而后扶着他的袍脚痛哭失声。
她这几日待在大理寺里头吃斋,虽没受什么磋磨,可那粗糙的布衣,简陋的饭食,于崔从筠这样金玉堆里长出来的贵女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只是众人看她衣着严整,中气十足,却哭出了六月飞雪的气势,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崔甫却见不得女儿在人前丢脸,躬身将人扶起来挡在身后,一言不发地怒视着林颖芝。崔从筠也逐渐从他的沉默中发觉不对,只低头在他身后默默啜泣。
有这一出,崔从筠的身份便确定了。
林颖芝道:“启禀陛下,犯妇崔氏已经带到,另有崔氏与胡人逆贼沟通往来的信件、证物,皆已在堂,请各位大人详查。”
仆妇将人送到之后便退了下去,几个龙武卫搬上来一个箱子,里头正装着所谓的证物和证供。
“什么犯妇,什么胡人?”崔从筠扯着崔甫的袖子道,“父亲,他们在说什么?这些贼人将我掳走,又将我带到这里来,这是要做什么?”
还未待崔甫说什么,林颖芝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犯妇崔氏,种种证据在前,你与胡人莫乎珞珈有私在先,谋害君王上亲在后,勾结外族,倾覆朝廷,如此种种,罪大恶极,你还敢抵赖!”
“荒唐!”崔从筠躲在父亲身后,心头也多了几分底气,“什么勾结,什么谋害,分明是你这贼人构陷于我,企图陷害我崔氏!父亲,女儿不认得什么胡人,女儿本在太安寺中清修,却被……却被贼人掳走看押,又被带到这里来,女儿是被人冤枉的!”
崔甫眼神闪动,亦对林颖芝怒目而视:“大理寺便是这样办案的?强行掳掠闺中女子,强权相逼?若非我儿不肯屈服,是不是也要被你屈打成招?”
“崔大人,要不您再看看,令嫒身上可有伤痕?”林颖芝笑了,“还请大人明鉴,令嫒本是自行投案到我大理寺公廨的。”
“你……!”
崔从筠却没再反驳,这大理寺的门,倒还真是她自己走进去的。
她原在太安寺待得好好的,谁知那日一群贼人闯进来将她掳走,那群人倒是也没伤她,只是带到一个小院关押起来,每日送食水的仆役都是哑巴,也不肯受她的贿赂和威胁放她出来。
也不知被关押了多久,终于有一日,那些人用黑布罩着她的脸把她押上马车,她看不见他们的脸,只听见只言片语,说只等崔家的银钱一到,便要将她的尸首扔在崔府门前泄愤。
原来如此,他们原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要绑了她向崔家要钱,可是钱要到了,却仍是想要撕票。
崔从筠只得自救,幸而那些人看她是个弱女子,连绑缚的绳索也松松垮垮,她尽力解开绳索,摘掉面罩,趁着匪徒正在前头驾车的功夫,从马车后跳了出去。
这样大的动静,那些匪徒竟然毫无所觉,崔从筠在大道上一路狂奔,模糊看到个门庭略高些的富户便躲了进去。
好巧不巧,她撞进去的正是个公廨,是官署那便好办多了,她父亲是正四品右谏议大夫,祖父更是当朝中书令,她一见穿着官服的林颖芝便报出身份,也没说自己是崔从筠,只说自己是崔家某个旁支的嫡女,让他们立刻传信崔府,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