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说他就是享受钟栀在乎他的感觉,那种把他的事情放在首位,尽自己可能守护他的感觉。周沢低下头,脱力的感觉让他眼睛有点发花。
钟栀本来还想发火的,看他这个样子立即又心疼了。
左右看看,他们俩现在是在一个公园里。傍晚公园里的人不多,不远处有个便利店。钟栀让他在这等一会儿,自己则去便利店买点东西给他垫垫肚子。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长椅前面多了一辆黑色的车,死死地挡在长椅的前面。周沢还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好像要睡着。
钟栀吓了一跳,以为是安女士追来了。结果刚过去,周沢就告诉她,这是他叫的滴滴。
“滴滴能开到公园里来?”钟栀虽然诧异但是不震惊。他们俩奔波一天,钟栀还好,现在的周沢却不一定。她也是打算叫车的。
周沢才拎着钟栀买的东西坐到外面,“能啊,交停车费就行。”
“哦,这样啊。”钟栀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伺机一身黑西装,长得特别的精英范儿。钟栀跟司机来了个对视,那司机还跟她眨了眨眼睛。周沢坐进来关上门。那司机才把头转过去,车子很快就离开了公园。
车子刚走,就有一对小情侣发出生命的质疑:“这年头迈巴赫车主也出来跑滴滴了吗?”
“人生真是艰难啊……”
周沢租的房子离清大不远,就在隔一条街的小区。是那种一梯一户。
上了电梯按三楼,整个三楼都是周沢的。钟栀看着这个空间沉默了很久,想到周沢一个人住一栋别墅都住习惯了。这样也很正常。她木着脸跟进屋,有点吃惊这里面的装修阴郁得跟南城周沢的房间一样。黑白灰三色的搭配加上墙壁上艺术气息过于浓郁的画,她无语地看向她。
“好吧,我承认,我买的。”周沢坐到地毯上,指使滴滴司机帮他把行李推进来,“我知道你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早就买了。”
“你赶不走我,我会在这守株待兔……”
钟栀憋着的气像被一根针扎破。
“他们都劝我放弃你……”
钟栀心一动,他说的无头无脑,钟栀却听出里面万千的执拗。沉默了许久,她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放弃?”
“我为什么要放弃?”
周沢脸色惨白,呼吸也变沉。
钟栀张了张嘴,“因为我对你不好,我骂你?”
“你确实对我不好,但我就不!”周沢的神智开始模糊了,脸上的冷汗像下雨一样滚下来。脸色惨白,跟刚才在外面只是有点疲惫不一样。好像憋了很久没有发作的病发作了。来势汹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颊浮起病态的红,呼吸也渐渐困难:“我就要缠着你!”
“……像藤蔓那样缠着,死都不会松手!”
钟栀被他胡言乱语吓到了。扭头看那个精英范儿滴滴司机快步走过来。不知何时从身后拿出一个医药箱。不敢碰周沢,只能示意钟栀脱掉周沢的衣服:“快点,我给他注射。”
钟栀立即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滴滴司机,而是周沢的私人医生。
她就奇怪周沢失踪这么久,安女士和周先生都没追过来。原来是私人医生跟过来了。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飞快地脱掉了周沢的衣服。上衣脱掉,皮肤暴露在深秋的空气中迅速浮出一层鸡皮疙瘩。钟栀摸了摸他,身体温度急速下降。
钟栀抖着手找到了暖气的开关,将温度开到了24度。热风强劲模式。
等待屋子变暖是个漫长的过程,钟栀从来没觉得短短五分钟这么漫长过。终于在医生的指挥下,钟栀给周沢扎入了注射器。医生才迅速调好药水,又弄出了个折叠的输液架挂起来:“他现在身体温度下降得太多。暖气没跟上,你先抱着他。”
钟栀这会儿根本就想不起来羞怯,直接拉开了羽绒服,整个把周沢抱进了怀里。
周沢陷入了昏迷。
钟栀吓得嘴唇都白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医生抄着不那么准确的中文说:“你不用自责。他的情况虽然糟糕。但是这都只是生理性的病症。你在他身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了他的命。过去的六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用什么方式自杀。你的出现让他的自杀倾向数值回归到安全线以内了。”
“那他现在的情况危险吗?”钟栀只学了心理学的皮毛,但也听懂了医生的话,“我需要做什么?”
“不用太担心,最迟他明天就会恢复。”
医生飞快地收拾了仪器,抬头看钟栀又说:“我记得你是医学生?”
“对。”
“那太好了,一些基础的医学常识你应该知道。”医生推了推眼镜,用蹩脚的中文语序说,“我叫卡尔,是M国梅奥诊所的医生。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在身边的话,需要远程指挥你配药和操作仪器。所以,我可以拥有你私人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