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她对他的抗拒,对他的刻意躲避,他都能感受得到。
她不愿意自己好奇他的任何事,他也就三缄其口,从不对她多提一句。
他总是在默默地成全着,她所有有关于他的选择。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她,就没有任何期盼。
那才是压在他心底,最缠绵也最疼痛的伤口,数千年来,也都没有愈合过。
她的话,就好像是一根手指按在那伤口上,撕扯得鲜血直流,却也让他忍不住偷偷欢喜。
“谢灵殊,我要知道那个理由,我要知道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辛婵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现在的我,难道还没有资格帮你的忙吗?”
谢灵殊看着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明明是在笑,却不知为何,眼尾竟有些细微的泛红,辛婵听见他倏而轻轻地笑起来。
半晌,她才听见他说,“小蝉担过试炼魁首的名头,又做过天下人仰慕的仙子,如今的小蝉,自然已非往日可比。”
他终于舍得再看她的脸,目光却是复杂的,“可我要小蝉帮我的,也许对如今的你来说,仍旧是很难的一件事。”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难不难?”辛婵是近乎确信般,赌他要她帮的那一个忙,不过是子虚乌有。
可是,
如果真的是子虚乌有,
那么他又到底为什么要救她?
却是此刻,他却忽然挣脱了她的手,反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抵在桌案上。
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让辛婵在顷刻间就停止了思考。
当她迎上他的那双漂亮的眼眸,更险些迷失在他望着她的目光里。
“小蝉一定要知道?”他再一次问她。
他披散的乌发有几缕落到身前来,擦着她的脸颊有些微痒,辛婵却无暇顾及。
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没有退缩的道理。
“是。”她倔强地对上他的眼。
谢灵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一切都隐藏得极好,他从来都是个理智的人,但他此生做过所有不太理智的事,也全是为她。
她总是有这样的力量,令他终归有些难以自持。
可是这些年,他也理智得太过,离她太远,错过她太久,才让她生生地受了好多年的苦。
他眸光闪动,此刻这般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时,眼眶竟也更红了些。
只此刹那,
他轻闭上眼,一手扣着她的下巴,终于俯身亲吻她的嘴唇。
这吻,不算温柔。
他咬着她的唇瓣,抵开她的唇齿,带着某种凶狠的意味。
辛婵整个人都僵硬了,面如火烧般,却又在下一刻忽然被他伸手捂住了眼睛,那一瞬,她仿佛察觉到有什么温热湿润的水珠滴落在她的颈间。
他终于松开她,
辛婵望见了那一盏在绢纱灯笼里摇曳模糊的烛火。
她的眼睛里映出他的面容来,
而她愣愣地在盯着他原本没有多少血色,此刻却偏偏变得绯红了些的唇。
那上头,染着她唇瓣的口脂。
终为他多添几分颓靡的美感。
他的手指轻轻蹭过她唇角晕染开的口脂痕迹,稍哑的嗓音也是在这一刻传至辛婵的耳畔:“我说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我的忙,那不是在骗你,”
“小蝉,我要你帮我的,”
他俯身,额头轻抵她的额头,呼吸都很近,他的长发也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他缓缓闭起眼睛:“是爱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朝露蟪蛄 [V]
辛婵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谢灵殊曾经说过的,这世上只有她能够帮他的,竟是这个。
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在刻意地不让自己去好奇他的一切,但她也不是没有暗暗地猜测过,该是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谢灵殊甘愿为她不顾生死,甚至是为她的心愿而奔忙。
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
他既然不要她的命,又不要娑罗星,那么她身上,又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
此刻,辛婵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日她信誓旦旦地对程非蕴说,她可以守得住自己的心。
可他的鼻息近在咫尺,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眸里还盛着她的影子。
他没有笑,好像终于撕破了平日里那般漫不经心的伪装,他扣着她的肩,将她压在桌案上。
唇瓣泛着刺疼,辛婵傻傻地望他,满脸呆滞,似乎是已经不会思考,也忘了该如何反应。
她真的,
守得住自己的心吗?
胸腔里的那颗心疾跳的声音仿佛都令她耳畔鼓膜震颤,每一声,都好似是在嘲讽她的当日所言。
明明,她该讨厌他的。
讨厌他的轻佻,讨厌他时常的言语调笑,还有那双笑眼里藏着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