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重伤,你在何人处医治?可有方子与证人?”
裘飞又看向文若愚,包公一个拍案,他立刻吓得不敢看了。
“裘飞,是你重伤,而不是文若愚,你看他作甚!你这般言辞闪烁,本府很有理由怀疑你们是要串通供词!”
两人听此,当即分开了胶着的视线,裘飞便道:“回禀大人的话,草民是个江湖人,惯来不拘小节,是在无名小店随便抓了些药对付,已记不得具体了。”
“才一个月的事情,你就记不情了?那本府很有理由怀疑你的证词到底是不是真实,前面对包勉的指控言之凿凿,如今又模棱两可,裘飞,你这是在愚弄本府吗?”
裘飞:……文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大人,草民不敢。”
“本府看你敢得很!来人,传证人小二。”
这小二是莱阳县居合店的人,一个月前,他晚上曾经亲眼目睹裘飞来到莱阳县,也是巧合,那日他打烊拖了些时间,门口的灯笼未摘,裘飞脸上有一道疤,非常好认,他立刻就在公堂上指认了对方,且点出当时裘飞形容狼狈,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因为害怕还多看了两眼,身上并未携带行囊包裹。
“大胆裘飞,还不从实招来!”
裘飞又向文若愚发送求救讯号,但无奈文若愚也爱莫能助啊,他倒是期盼包公的死对头庞太师能出口干预,然而这两大人老神在在,竟半点儿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怎么回事,都哑巴了吗?!
裘飞见自己孤立无援,当即害怕道:“草民确实……负伤来到莱阳县,但身上有携带疗伤神药,故此已经愈合。”
展昭适时开口:“裘飞,你当在场只有你一个人混过江湖吗?”
倘若随便一个野店出品的药丸都能作疗伤圣药,那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重伤不治身亡了。
“你逃亡途中,药效收效甚微,来到莱阳县,就飞快治愈,这是何等神药,不妨拿出来瞧瞧?”
裘飞便道:“已经吃完了。”
“本府这里,倒是有一个药方,出自莱阳县惠明堂,经过叶青士叶神医的判断,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疗伤千金方。”
“更妙的是,经过展护卫的调查,这份方子的药材由你的好友文若愚购买,他一介书生,买这伤药做什么?”
裘飞再傻也知道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便道:“大人,此事与案情无关吧?”
“你怎知道无关?”包公循循逼问,“这药方若再添一味紫河车,你觉得如何?”
文若愚终于挣脱束缚,也顾不上咆哮公堂了,当即就道:“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既是要替那包勉脱罪,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文若愚不愧是做过讼棍的人,这一开口就开始带节奏,但包公可不是一般的官员,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带跑偏的。
刚好,黎望刚做完一套针灸,将叶老先生带到了开封府。
叶青士神医之名,冠盖中原,即便是江湖人,也对老先生的医术非常钦佩。且老先生一生倔强,绝不可能会为他人在医术上说谎,故而他的话,即便是裘飞也会去相信。
“这疗伤千金方确实难得,对武人的内力治愈更是对症,加入一味紫河车能使药效更加平和,但也不是必须要加的,至于生剖怀胎妇人而得的紫河车,更是一派谬论。”叶青士厌恶地看了一眼文裘二人,才继续开口,“妇人生产,就如同那瓜熟蒂落,这紫河车乃是馈赠,倘若未及足月,就如同你摘了未成熟的瓜,酸涩有余,鲜甜不足,何以入口?”
这番话,简单明了,即便是个不通药理的人,也完全能听明白。
裘飞当然也听明白了,可就是因为听得太明白,他才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是他被骗了吗?原来根本不需要杀人,他就能痊愈?
他控制不住地看向文若愚,希冀对方给出一个可以让他信服的理由,文若愚当然也很想给啊,可问题是,他……没有啊。
他就是算计裘飞为他做事,当一柄刀而已。既是一柄刀,谁会把计划告诉一个死物啊。
正是此时,包公一拍案,指名道姓:“裘飞,听罢此言,你可还有何话可说?”
裘飞整个傻掉了,因为如果叶青士没有撒谎,那么撒谎的就是对他称兄道弟的文若愚了。他知道文若愚精通医术,所以才重伤来投奔,却没想到这一奔,直接把命给奔没了。
如果他没有轻信文若愚的话,那么他根本不会去杀那两个大肚婆,也根本不会卷进这个案子,那些江湖人也不会告到官府,他的伤可能会好得慢一点,但绝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自私卑劣的人,永远只会看到关切自身利益的东西,上一秒还是称兄道弟的好哥俩,下一秒就直接撕破脸,裘飞自觉无辜,文若愚当初若是坦白着说,他说不定也会答应帮忙杀人,但如此这般算计,他就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