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察觉到他心思,直慢悠悠往他怀里蹭了蹭,“咱们都已经成了夫妻,你还这样防备着我,叫我心中如何受得住?”
果然,床榻之上吹枕头风就是有用,这般一开口,沈甫亭的态度便软化了,似乎还有几分心疼。
他低头吻上她的额间,“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往后若是乖乖听话,我就将困妖锁解了。”
锦瑟不由暗自反驳,乖乖听话的恐怕得是他自己了,等她夺回江山,他若是再不听话,可就不会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
她幽幽一笑点了头,“自然都听夫君的。”
沈甫亭也不含糊,当即给她解了困妖锁,这锁一解,二人更是如胶似漆,缠磨了好一阵,锦瑟架不住困意,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锦娘!锦娘,你快醒醒!”
锦瑟闻言当即睁开了眼,发现前头一片迷雾,不似刚头的书房。
迷雾重重的木梯走下去,似乎是一处凡间的戏楼,烟雾缭绕缓缓散开,敲锣打鼓声传来,戏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唱着戏。
台下看客,拍手叫绝,热闹至极。
“锦娘!”
锦瑟一回头,便见陶铈匆忙往她这处走来,“锦娘,你总算入梦了!”
锦瑟这才发现,此处是陶铈的梦境,引她入梦已是难事,还要不让沈甫亭发现,是要花费极大的法力维持着的,陶铈可是下了血本,四万年的修为可是要从头再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铈已经来不及道明前因后果,眼中神情带着惊惧,话间焦急,“锦娘,我散尽修为引你入梦,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定要小心沈甫亭!”
锦瑟没有惊慌,沈甫亭这些时日对她极为温和,让她根本没有威胁感,即便要夺回江山,也断没有怕他的想法,“为何要小心他?”
“锦娘,你相信我,我虽是半妖,但这四万年来到处游历,见过的东西也要万千,沈甫亭那一日将我赶出妖界,便是我想再见你一面都不许。我心中不服,便寻到他那处,想要找他理论个清楚,却不想……”
他微微一顿,话中是极深的忌惮,“我去的时候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觉出他不对劲,他的模样不似往日那般沉稳有礼,那眼中是极深的黑色,没有人的情绪,死寂非常,如同怪物一般,我从没有见过这般可怕的眼神,若是晚走了一步,这世间恐怕就没有我了!”
锦瑟闻言有一瞬间的凝滞,当即想到了四万年前,他亲自下凡去寻玲珑心,十世善人何其难寻,便是心中有一丝一毫邪念,也会染了那颗心,称不得善。
这样玲珑心万万年都难见一回,出现一颗已是难见,第二颗自然没有办法再寻。
而那颗已经被她捏碎了,沈甫亭自然是没有办法渡去体内的邪气,若是他没找到别的方法,那就意味着他如今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邪气,任由它在体内游走壮大,慢慢吞噬掉他。
时日长久,他就不再是沈甫亭了,而是仙不仙,魔不魔的怪物……
陶铈见她似不信,心中越发焦急,他的时间不多,再拖下去,沈甫亭必然会发现!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何法力如此高强?即便是再上上阶的神仙,也不可能逆天改地,他借的是哪处的力,你还不知道吗,锦娘,我命既为你给,自然不会骗你,你千万要小心沈甫亭!”
锦瑟眼前的热闹景象,被一片烟雾慢慢吞噬而去,陶铈急切的声音慢慢消失在耳畔,归于寂灭。
她纤细的眼睫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是熟悉的书房,而一旁的沈甫亭已经不见踪影。
她看向书案那处,也是空空荡荡,不知他去了何处……
锦瑟眼眸微垂,这些时日沈甫亭的举动确实古怪,她偶尔夜间醒来,原本躺在身侧的他却不见踪影,等到白日再醒来的时候,他又在她身旁,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那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他事务繁忙,现下却是对上了。
她眼眸微转,没有打草惊蛇,重新闭上眼睛,平稳气息按耐着心思缓缓入睡,仿佛从来没有醒来一般。
再悠悠转醒时,屋里已经有了他的气息。
锦瑟抬眼看去,便见沈甫亭穿着白色里衣坐在书案前看批阅折子,薄光透过灯笼纸轻轻透出,落在他身上极为和煦,面如冠玉,看上去平静安和,没有一点不对劲。
沈甫亭见她醒了,冲她一笑,起身缓步走来,俯身亲了她一下,眼中带着温和宠溺,声音轻的仿佛像是怕惊醒了她一般,“醒了,饿不饿?”
锦瑟眨了眨眼,“你刚头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