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哥哥们。”
“好,我们这就出发。”
潇洒擦擦眼泪,起身,跳到小船上,又哄着刘二道:“不要担心哦。小道就哭一会儿哦。”
刘二心里一痛,强忍着笑道:“奴才知道了。阿哥要不要用一点糖水?”
“好哦。”
刘二划着船,王嬷嬷和林大管事听到消息飞来船上,正好照顾十九阿哥用了半碗糖水,给他收拾好服饰,一行人不一会儿就出来畅春园,来到集贤院,四贝勒和十二阿哥都不在,一行人转道去集贤院。
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小道士耳朵好,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脚步。
一个老迈的声音嚷嚷着:“九阿哥做事,臣不明白。别人拿着借条,能取来银子,凭什么臣拿着借条,取不来银子?”
九阿哥的声音:“你们都是读书人,我讲这些道理是班门弄斧了。可我老九想着,借钱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情。您老上次借的五千两银子还没还,是不是不应该再借?”
十三阿哥的声音带着愤怒:“皇上昼夜宵旰,经过四十多年的辛苦,天下得以有今日和平安宁,就好像一颗大树,今有你们以为皇上仁慈可欺,肆无忌惮,挖树根,毁树心,试问各位,等这颗大树倒下了,去何处乘凉?我老十三每天看户部账目,每天夜不能寐,思及未来,真是不寒而栗……”
十三阿哥的话掷地有声,九阿哥大声附和:“打今儿起,打着借条也不能借银子。谁家吃不上饭了,去我老九的家,我给银子!”
八贝勒的声音温润和气:“九弟,十三弟,你们都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借银子的小事,你们想的太多了。”
那位大臣的声音又响起:“八贝勒说得对。我这里只是小事,我上次只借了五千两,这次只借八千两,如今户部有银子,还有秋收的银子,怎么不能借?”
接着就是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潇洒一听九哥和十三哥被人欺负,抬脚就要进去,却听到九阿哥大喊一声:“既然你们要闹,我老九今儿也不客气。朱保,念!”
一个叫朱保的人朗声念起来:“王鸿绪,侍郎,欠银子九千两;尹馍,主事,欠银五千五百两;刘范,员外郎,欠银六千七百两……合计,户部官员亏欠国库银两五十四万七千六百七十八两六钱……海青,侍郎,欠银八千七百两……合计,吏部官员欠银……”
潇洒听着听着,睁大眼睛。
脚步就朝里边走。
里面的人估计是和他一样惊讶,都没有想到九阿哥还有这一手,都苍白了脸,目瞪口呆的样子。但没过多久就交头接耳悄悄私语,大厅里一片嗡嗡嗡的,却是听不清说什么了。
“怎么样?”九阿哥发了一通火气,觉得燥热,顺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挑衅地望着众人。“如果数目不对,报上来爷给算账。爷今儿就一句话,欠钱要还。穆和伦不在,王鸿绪你是户部这里最大的官,你说你欠的一万三千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王鸿绪本就因为户部这些日子的不顺,心气儿憋着,又因为修《明史》那里出了篓子,皇上本应该喜欢他的动作,却找他训了一通话,他这几天气得舌头嘴巴都上火,听到九阿哥问他,直接撅了一句:“九阿哥说得对,欠银子当然要还,容臣回家去盘盘家底子,将一家老小找个破庙安置了,发散了一家几百口子。”
“王鸿绪,你何以有如此牢骚?”却是一直护着他们的八贝勒怒了,他知道如果镇不住这个老官儿,这户部他们哥仨也不用待了。当下冷声道:“九爷要你带头,是成全你的体面,何至于你喊着倾家荡产了?仅你在小汤山的园子十万两银子卖不卖?”王鸿绪一鞠躬,回道:“八爷,学生读书几年,这样子逼债,历朝历代前所未有。叫‘成全臣的体面’?”
八贝勒怒道:“你要九爷张贴告示公告天下催债?你是户部尚书,无债时一身轻,不是成全你的体面?”
潇洒一进来,就听到这几句,没有听懂。
众人眼见他进来了,都是一愣:面对小孩子纯净天真的眼睛,他们实在无法维持自己阴沉算计的面孔。
三位哥哥更是着急:十九弟才这么大,要他看见这情景,是他们做哥哥的没有做好。
众人面容一变化,小道士看着更迷糊。
十三阿哥抢先一步抱住十九弟,哄着道:“十九弟来找哥哥们玩?”说着话,脚步就朝外走。
潇洒眼睁睁地看着距离闹事的人越来越远,听九阿哥说:“十九弟和你十三哥去玩,哥哥们马上忙完。”又听八贝勒说:“十九弟稍等一会儿,先去用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