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111)
纪津承抬眼看过来,语气倒没那么严肃:“这件先脱了,莺莺陪他回去,重新选一件。”
指甲印烙在手心般,生疼。姜听玫看着那边,觉得自己好多余。
又听见戏台上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许是嘲讽,这唱的歌词倒是应景起来。
心底压着股火,不明不白拧着心肺,难受得紧。
姜听玫不想再看,想回去,却又被刚跑过来的纪闻夏抱住手。
纪闻夏兴冲冲地告诉她,“姐姐我知道你喜欢的这出戏出自哪里了!”
“是汤显祖的《牡丹亭》。”
“他们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是出自这里!”
姜听玫冷笑了声,目光落在纪忘舟那并不拒绝的动作上,他没动,就那么靠坐着,让那个什么莺莺的手拿着餐巾纸在他胸膛前擦来擦去。
“是啊,他可不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冷嗤,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话会如此刻薄。
只是垂眸瞬间,她看见纪忘舟那双薄情冷淡的眼睛看了过来。
钩子一样,定定的,直视。
第48章 像压着人家小姑娘在欺负
日光倾斜, 从青瓦朱木间洒落,他坐在光影处,西装上有水渍也有阳光, 肤色冷白,那双看人没有温度的桃花眼, 此刻直视她, 眼底如晦。
姜听玫抬头,对上他目光, 一秒,两秒,她翘了唇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
似在说, 你继续。
纪闻夏见她不说话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见她大哥此刻也没什么动作,就是目光不太对。
而他身边的莺莺显然也感受到了, 停下动作, 没再继续擦拭,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渐渐握紧了手中纸巾。
纪闻夏是靠那件黄裙子认出他大哥旁边的姑娘的,她担心姜听玫误会, 连忙开口:“我哥旁边那姑娘与我们真不熟。”
“她是我嫂子闺蜜,前几天才来我们家的,今天坐我大哥旁边, 估计……”她没想好说辞。
垂了眼眸,眼睫落下,覆在眼窝里, 打出一片阴影,她自嘲道:“关我什么事呢。”
握了握左手腕疤痕,用衣袖遮挡住,她转过身便往外走,她想离开这里。
看见他与其他姑娘那么亲密,她心慌。
纪闻夏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忙喊:“姐姐,你误会了,等等,我找我哥给你解释!他不是这样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哥没吭一声直接解了衣扣,把那西装外套一把脱了,扔那椅子上,不顾盛雪兰的眼神,也忤了纪津承的意旨,没看黄莺莺一眼,直接便往这边大步走来。
纪闻夏双手作喇叭状,催他,“哥,你快点!跑!”
耐不住人高腿长,没半分钟纪忘舟便追上来了,在身后,阳光投射的影子落在她右侧,与她身影交错,相贴如此之近。
感受到身后男人熟悉的气息,佛香淡然,原也入尘世,为七情六欲所困。
好像这么久以来对他的感觉都错了,他好像也有感情需求。
可她就是难受,看见他与另一人耳鬓厮磨。
他们在回廊转角处,前面是林木苍苍,阳光照过瓦菲,落在石阶上,后面是湖泊戏台,石壁陷于阴影中,青苔滋生。
想着他,念着他,这么多天的不联系,不相见,原来是沉溺另一温柔乡。
有些酸涩,姜听玫转过身,抬头直视她,眼眶微红,她想听他的说法。
十几天没见,他好像瘦了,又好像没变,眼角痣如初,眉目仍极俊朗,却带了丝说不出的疲惫,应该是累了。
“怎么来这里了?”他问,语气淡然。
姜听玫垂眼,目光落下,他白衬衫领口还有浸透的茶水渍。
大概刚刚倒的水实在多,他的莺莺姑娘没给他擦干呢。
“等会儿送你回A市。”疏淡语气,他平静道。
“不需要!”抬眸,姜听玫固执地望着他眼睛,果然是招姑娘的一双桃花眼,看谁都能看出深情。
“我犯贱。”回来看你。
她也生气,十几天断联,还有实验室的事,他没有一句话想说的。
低头,纪忘舟从兜里摸出张名片,递给她。
姜听玫没接,她现在看见他就想到他那以前认识的好姑娘,莺莺,多好听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结婚?”冷冷问出口,她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声音不颤抖。
顿了下,长指插回兜里,他看着她,反问:“和谁?”
姜听玫却心凉了一半,他还是要结婚,他们以后没在一起的可能了。
“她比我先认识你,也见过你父母,你们很配。”
“呵。”纪忘舟倒是笑了,讽刺意味,看她的目光变得幽深,“姜小姐,真是为我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