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玩笑话,似乎把于宝哲从沉闷紧张的情绪当中解脱出来,他僵硬的嘴角好不容易动一动,说:“你怎么不进去开会?”
“我?”陈勘端起水晶酒杯,小小喝一口滚烫的铁观音茶,“我才来几年?不够格,非要挤进去,其他人怎么想?搞不好五爷都要起疑。”
于宝哲朝提早开工的酒保要一杯麦芽苏格兰威士忌,慢条斯理地说:“除了姜文辉,五爷最信任的就是你。”
“痴线,明明是你。”
“最近……五爷对我的戒心越来越重…………”
“什么?”
于宝哲的声音太小,陈勘没听清,也懒得去听。
他满怀好意地提出,“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女人?财神爷中意大波妹还是学生妹?应有尽有——”
他开玩笑,但于宝哲神情肃穆,抬手推一推眼镜,沉声道:“有些事情,要不是贞贞,你早就已经被分尸,扔进公海。”
“你吓我?”陈勘笑起来,眼底却是冷的,看向于宝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于宝哲说:“贞贞很好,阿勘,不要伤害她,尽量不要。”
陈勘冷着脸,“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于宝哲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拍一拍陈勘肩膀,无不落寞地说了句,“那就好。”继而端起吧台上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在办公室,姜五龙正式宣布,将由亲生子姜文辉接手字头所有生意。
齐德第一个鼓掌说好,其他人闭紧嘴不讲话,各个有算盘。
姚金龙端起茶杯慢慢品,一点不心急。
只有漆黑皮肤的颂帕善,笑嘻嘻在一旁看戏,轻松自在。
姜五龙在道上混,一贯以“狠”字出名。
眼前僵冷的场面,他看都不多看一眼,只着急走程序——
取出龙头杖,迅速递给姜文辉,唯恐夜长梦多。
齐德刚发出一声“这…………”大约是想说这样不合规矩,话到嘴边又怕姜五龙发威,于是又都咽回去,憋得肥脸通红,对面人看了都要替他难受。
姜文辉接过龙头杖。
姜五龙说:“龙头杖交接只是仪式,我知道你们后生仔,要过新世纪生活,不在乎。不过龙头杖在你手上,你就要担起整个和联胜的生死,从今后要敬重叔叔伯伯,照顾兄弟晚辈,否则我亲手斩死你。”
说到这时姚金龙已经喝完了茶,笑呵呵开口:“哎……阿五,不要动不动讲生讲死,文辉从国外念书回来,斯斯文文样,你不要吓到他。”
姜五龙说:“过几天就习惯。”
齐德却说:“读书人,凡事讲道理,就是不知道讲的是不是□□的道理。”
姜五龙立刻说:“他不会,我来教,教会为止!”原来还要做太上皇。
齐德不敢得罪姜五龙,只好乖乖闭嘴。
散会之后,办公室只剩下姜五龙与姜文辉父子。
姜五龙坐在红木椅上,看着被姜文辉随手扔在茶几上的龙头杖,再开口,突然变成语重心长,“文辉,龙头杖要收好。”
姜文辉应一声,却不见他伸手。
姜五龙只好讲明白,“必要时候,龙头杖会救你一命。”
“什么意思?”姜文辉依然满头雾水。
姜五龙指着茶几上的龙头杖,说:“你以为这只是个不值钱的纪念品?你打开它就知道,里面是和联胜所有人的命。”
姜文辉顺着姜五龙的手指望过去,一根通体漆黑的短杖,不知藏着什么秘密,隐约间闪烁起银白的光,令他两只眼都燃气熊熊火苗。
他第一次,距离“成功”如此接近。
甚至忍不住,将龙头杖当作珍宝,在手心里摸了又摸。
姜五龙说:“你一定要保管好,谁问,都不可以给。”
可惜姜文辉是个反骨仔,姜五龙命令他保管好,他就一定要交出去,恨不能向全港人民开放展览。
这个中间人,只能是O记。
姜文辉就躺在卧室床上拨电话,根本无所谓是否被监听。
姜五龙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亲生子。
“明晚九点四十分,星辉电影院,《买起曼克顿》,九排四座,你一个人来。”
电话另一端,曹启明仍然保持冷静,“没问题。”
嘟——
姜文辉已经挂断电话。
曹启明在办公室一跃而起,握紧拳头,小小声喊:“Yes!天降横财!”
这时候黎胜男正好推门进来,见曹启明满脸喜悦,她都疑惑,“曹Sir,中头彩吗?这么高兴?”
曹启明立刻收起笑,“中一百二十块,你说是不是发横财?找我有事?”
黎胜男笑了笑说:“小事情,我搬新家,请同事一起吃饭,曹Sir有空赏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