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佳?怎么样不佳?”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画花,“始乱终弃还是多线发展?”
于宝哲动一动嘴唇,似乎是在斟酌字句,久久未能开口。
姜晚贞说:“反正他又不在车上,你干脆讲直白一点,免得我一点一点去问,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也只一点点。”
于宝哲无奈,“我只知道他交往过许多任女朋友,从来没有定下来。”
“什么叫定下来?”
“订婚、结婚,保持稳定关系。”于宝哲企图为懵懂无知的学生妹解释爱情伦理。
谁知姜晚贞回应,“我以为我想同他定下来?我同他玩玩而已,他不一样,阿哲——”她身体向前坐,双臂缠住副驾驶座椅背,兴味盎然,“他比你新鲜,你太古板,不是我的茶。我第一次挑恋爱对象,总要找一个新鲜有可爱的。”
“贞贞——”
“怎样?你要和爹地告状吗?”
于宝哲紧握方向盘,长长叹出一声,“我只是担心你。”
姜晚贞却说:“你觉得我玩不过他?你认为我会输?”她伸手拍一拍于宝哲肩膀,“拜托,你对多点信心好不好?不是你教我的?只要不动心,这恋爱游戏,世上没有人玩过我。”
“我随口乱说的。”
“都被我奉为经典,可见我有多尊重你,于老师——”说到这里,自己笑出声,“你还是多为我的数学担心吧……不过你到底是怎样坚持做会计的?我一见数字就头晕,更不要提以此为生。”
于宝哲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短发梳到一丝不苟,理所应当出入写字楼,赚一生安稳钱,可他偏偏要来“捞偏门”。转动方向盘,拐弯上榕树湾别墅。
人生无数岔路口,选错便再不能回头。
车进院。
家中一层照旧人声嘈杂。
姜五龙爱热闹,讲义气,几乎夜夜有牌局,在家中办的不多,但遇到节日总要招待一场,洋人节也不例外。
于宝哲紧绷着一张脸进门,见到姜五龙时才微微浮起一丝笑,恭恭敬敬与他顶头上司打招呼。
“五哥。”
“五索——”姜五龙一面抽烟,一面出牌,还能抽出空来招呼于宝哲,“抓她一起去吃饭——”
“不去。”姜晚贞绕开牌桌就往楼上走,“我早就在外面吃饱了。”
“吃什么了?”姜五龙把烟夹在手指尖,口里吐着蓝汪汪的雾。
姜晚贞答:“乳猪、鲍鱼、海参——”
“吃喜宴?”
“答对!”她转过脸来,眉上结着的霜一瞬间化开,还不忘晃一晃手里的捧花,近乎自傲地强调,“免费喜宴,出席有礼。”
“哼——满世界乱玩,过节也没有人影,幸亏阿哲能抓到你,不然…………”
“不然怎样?打999报警呀?”
“哼!”姜五龙猛抽一口烟,板着脸,凶神恶煞地指向姜晚贞,“不然我亲自去抓。”
“我才不怕——”
半点面子不给,说完一甩头,立刻消失在阶梯转角。
姜五龙骂一句“不孝女”,德叔讲“女大不中留”,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揭过。
阿光瞥一眼于宝哲,“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财神爷,原来是亲自去接大小姐。”
于宝哲和陈勘不一样,陈勘出了名的油滑,又或者讲是八面玲珑,“社交”红玫瑰,可于宝哲似乎是还藏着读书人的傲气,不大看得上这帮古惑仔,话也懒得多讲。
因此阿光的玩笑,他就当没听见。
在此他只需讨好姜五龙一个。
也许应当再添上本埠最难缠的鬼马少女姜晚贞。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抬头向上看,可惜楼梯上空空荡荡,没有留下半片影。
此刻的鬼马少女却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几个回合,心依然扑通扑通猛跳,静不下来。
她仿佛饮酒过量,导致面颊陀红、心跳过速、头晕眼花,不到一百磅的体重顷刻间灰飞烟灭,她正化作一朵云,缓慢飘浮在房间上空。
“色鬼!真是好大胆!”
与之前冷冰冰大姐头气势完全不同,眼下她正咬住被角,飞踢空气,张牙舞爪,粉红透亮——
好一只煮熟的八爪鱼。
她瞪大眼,紧盯天花板。
回想在半山发生的一幕幕,惊叹于自己的如鬼附身一般,竟然去吸他吻过的香烟…………
可是他一把勾住她后腰,猝不及防吻过来……
这场景如同电影画面,浪漫到令人窒息。每想一次,心就要漏一拍,面颊亦红到滴血。
本埠几时出现如此Charming的男士?凭一己之力打破她所有禁忌,成功跳入姜晚贞首选恋爱范围,恨不能趁着眼下发春,当晚就同他——
会不会此刻就出现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