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来了(188)
“小子,你光请你郑伯伯一个人?”
萧鸿轩眨巴着眼,一脸的懵懂;“是呀,我对郑伯伯无礼,可不得专门请他吃顿便饭赔罪。”
白安东也是多少年没遇到小辈敢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
被身边初次见面的小家伙言语戏耍,气的笑出声来,抬手就拧住了萧鸿轩的耳朵。
“越说还越胆肥了!”
“哎呦喂!白伯伯,我也请您吃饭,您手下留情。哎呦喂……”
萧鸿轩夸张的呼着痛,讨着饶。
“哈哈,哈哈……”
白安东毫无形象的肆意大声笑着。
从来了这边参加丧礼就绷着脸的郑通,恣意的大笑声,连带追随他多年司机,都被萧鸿轩搞出的轻松欢快感染,悄悄的笑了起来。
郑通强忍住笑,板起了脸。
“说说吧!你都想通了什么。”
白安东放开了手,坐直身子,视线落在收起了嬉笑的萧鸿轩脸上。
萧鸿轩揉着并不怎么痛的耳根,抿着嘴唇,稍稍停顿了片刻。
肃然说道;
“二位伯伯可能已经知道,在我心里,我一直是将向伯伯当做严父看待的。
我初识向伯伯,正是我父亲过世的时候。
再后来,我母亲跟着大哥一家搬了家。
这几年,如果没有向伯伯真心的把我当做自己孩子,时时留心盯着我,发现行差踏错,不分场合,瞪眼,说骂就骂,伸手就打。
就我这野性子,没个让我服气认可的长辈约束,早不知惹动出多少乱子!”
通过短暂的交谈,白安东大体已经能够推测出,身边并排坐着的年轻人,脑瓜子灵活,自身有能力,性子跳脱,大胆。
和已经从干女儿嘴里间接了解过萧鸿轩的郑通不同,听了萧鸿轩的解释,才明白,向南山对于萧鸿轩而言,竟是如山的严父。
“向伯伯不在了!我就想,生命是什么?
是时间;灵魂,精神和肉体都鲜活存在的时间。
具象的肉体的腐朽,会带着精神和灵魂一起沦入死亡。
而被动的随着腐朽的肉体消散的精神和灵魂,面对永久沉寂的死亡,会如何呢?
我因故没有赶上和我父亲见上最后一面。
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走的很安详,很满足。
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我,他最小的孩子,成家立业。
躺在医院病床上,缠绵病榻,忍受着病魔侵蚀,一直在坚持的父亲,最后的牵挂,就为了等到了小儿子娶回来了个贤淑漂亮媳妇。”
萧鸿轩使劲瞪着眼,不让酸涩的泪水溢出眼眶。
嘴唇颤抖着,声音干涩。
“离去时,父亲无所牵挂。安详离开了这个世界。”
抬手习惯的揉了揉鼻头,萧鸿轩挺直了腰身。语气变的平静沉稳。
“直面死亡,对这个世界的不舍,是因了心怀愧欠,再无机会回报。走的了然,豁达,安详;
必然是对留在这个世界的亲人们再无牵绊,确认,此后的岁月,没了自己陪伴,他们依旧会安然的生活着。
所以,我认为,让灵魂无牵挂的安息,是生者对死者最大的安慰。”
白安东轻轻点着头;
“所以想明白了的你,走出了心结,走出了家门,精神饱满的来送你当做严父的向伯伯最后一程。”
拧着眉,白安东轻「嗯!」一声,摇起了头。
“坦然的直面死亡,道理很大。可这个道理可不是今天才被你小子提出来,想明白的。小子,把你小脑袋瓜里的货,都倒出来。”
至此,白安东对身边年纪轻轻就感悟了生死玄妙的小家伙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受了萧鸿轩关于生死沉重的言论影响,才有过一刻轻松活波的车内,气氛凝重。
郑通在副驾侧身回头,今天头一回,神态严肃的和萧鸿轩说着话;
“你向伯伯临走前还不放心你,特意叮嘱我,帮他盯着你。小子,别想着你向伯伯走了,没人管教你了,就敢无法无天,行事无忌。”
“老郑在部队,平时可能缺少时间盯着你,恰好我调过来这边工作,正好方便替你向伯伯看着你小子。”
萧鸿轩眼含泪光,抱拳拱手;“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到您二老错爱,小子心里十分惶恐,万分惭愧。”
白安东用力重重的在萧鸿轩大腿上拍了两下。
“连生死大事都想通了,就别为小事矫情了。痛痛快快的,把你所思所想跟我俩说说。对了,错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给你把把关。”
萧鸿轩眼帘低垂,抿着唇,点头说道;
“好,我给两位伯伯回报一下。”
扬起了头,睁开的眼里,清澈明亮,语声清晰;
“昨天在家里,我有段时间,脑子乱极了。人的一生就是有数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