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仇人做妾(8)
最后他才告诉我,他要送我走。
我不理解,直到看到母亲和许君初进来我才明白过来。
母亲对我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陆执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么远,过个几年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是陆督军。
我动心了。
我不喜欢陆执,我也不想当什么姨太太,我更无法接受我和陆执之间仇上加仇的关系。
就算我足够理智,足够清楚当年陆执遭遇的一切,足够明白什么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他如果杀了爹爹和大哥,我还是会恨他的。
我无法和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这种人生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所以我想逃跑,我想苟且偷生,远离一切恩怨是非。
在最后一天到来的深夜,我和许君初再一次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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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们还是被爹爹的车给追上。
许君初带着我下车,让我不要怕,我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
看着我们各自的父亲从车子上下来。
许君初有一瞬间的松手,但他还是紧紧握住了我,带着我走了过去。
我不敢与爹爹对视,也不敢与许伯父对视。
我以为我们会迎来一场暴风雨,可最终我们迎来的是送别。
爹爹给了我们一个包袱:「里面装了你喜欢吃的桂花酥和栗子糕,还有银票和衣服,拿好了。」
许伯父走过去拍了拍许君初的肩膀,哑着声音说:「照顾好安然。」
他们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我和许君初坐在车子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许君初再次发动汽车,我们在慢慢远离着这座城市。
上海的夜还是冷的,我抱着包袱,在包袱里看到了那张爹爹留下的纸条。
汽车停了下来。
许君初看着我,是愧疚的眼神。
我望着他,是坚定的眼神。
就在我们将要拥抱彼此的时候,我们同时放弃了。
「安然,我现在不能走。」
「嗯,我也是。」
我回答他,我也明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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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初送我到了路口,那个我们曾经放学互相告别的地方。
他把箱子和包袱递给我,紧紧抿着唇角。
他说想再试试其他方法。
我不觉得许君初会有办法,有的话他早就试了,更何况许家现在自身难保,根本不适合参与这桩恩怨。
他躲着我的目光,没什么力气地说:「我不知道,可我现在总该做些什么。」
许君初很少说出这样不确定的话,他不喜欢没把握地去给别人承诺,他一般只会说「让我来吧」 「没问题」 「我去解决」。
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
可现在,他没了这份自信,发现自己始终能力有限。
或许我的事情和母亲的死亡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变得都不像我认识的许君初了。
我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闷闷地说:「许君初,你能不能别老是这副样子,对我说一句『没问题』」让我安安心很难吗?」
他抬手摸着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最后手都颤抖起来。
「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带你一走了之。」
「你做不到的。」
我偷偷抹着眼泪:「我也做不到。」
我真的很讨厌旁人对我说「你长大就会懂」。
后来才发现成长不能用时间去衡量。
从前的我们任性肆意,因为有我们依赖着的父母。
当有一天我们成为父母的依赖,承担起责任,不再逃避时,我想,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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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门口已经站满了陆执的军队。
我是爬狗洞进去的。
十几年了,
没想到这狗洞还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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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传来鞭打和哀嚎的声音。
我听到父母在求饶,分不清都有谁在哭,意识到不对劲,甩下东西跑过去,就看到陆执气定神闲地坐在父亲平常坐的位置上。
爹爹和母亲跪在他脚边,大哥身上全是鞭痕和血迹,黎音试图过去却被人钳制着。
这个场面很熟悉——
只不过曾经趴在地上被打的是如今坐在高位的陆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已是风水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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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和母亲看到我都是一愣,大哥从血泊里睁开眼睛,冲我吼:「走!」
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陆执眼里的杀意恨意都那么明显,我觉得我再上前可能会被他一枪给崩了。
「……大哥。」
大哥的脸上都是黏糊糊的血,陆执示意拿着鞭子的军官继续。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大哥已经疼得叫不出声音,蜷缩着手指奄奄一息。
再这样下去,大哥一定会被打死。
我跪在地上朝陆执爬过去,身上那件穿着去见许君初的白色大衣早就脏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