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仇人做妾(24)
「不可能,无论如何,无论你做什么,我大哥都不会怪你,他放你走不是失望,是成全,他舍不得的,你相信我,现在就去见我大哥!」
我以为黎音一直不回来是因为她不爱,现在我才敢笃定,她爱着大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大哥。
大哥真的一直一直在等她啊。
就算他内心深处认为黎音不会回来了,可他就是无定期地等。
那张他和黎音的合影他时常就放在胸口,跟工友们喝醉叫的都是黎音的名字。
大哥从年少至如今,从混沌到清醒,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唯一不曾改变的就是爱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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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都不想再耽搁,拉着黎音就去了码头,佣人在后面喊着要先通知督军。
不能再等,真的不能再等了。
这样烽火战乱的年代,这样不知明日光景的时代,怎么经得起一丝一毫的犹豫侥幸,能多些时间执子之手,为何要浪费掉。
我和黎音几乎是跑去的码头,黎音低着头一直不说话,我让她别紧张,她却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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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是什么不好的预感。
破镜重圆,情有独钟,是好预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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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我们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大哥,码头上有种刚混乱过后的寂寥。
工人们都苦着脸呆坐着。
地上有血迹还有子弹硝烟的味道。
黎音先我一步冲过去,她呼喊着大哥的名字。
我兴奋地去问和大哥相熟的大叔,大叔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地上的血迹还未凝结。
不好的预感同样也环绕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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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有对未来的预感吗?
如果真的有,那是不是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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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音急了,求他快说。
大叔忽然一下子捂着脸悲愤交加地朝我们跪下:
「采儿来给我送饭,被日本人看见,他们要把她抓走,子尧去跟他们打架。」
「被……被活活打死了。」
「我们刚送到半路上就没气了,宋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不停地磕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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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相信吗?
我大哥居然突然间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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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死了……
大哥死了……
被活活打死的……
为什么?
大哥要豁出命去救别人?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对,他在改,他在一件件地改了。
所以为什么?
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大哥?
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和指望,他是爹爹最看重的儿子,他是从小保护着我的大哥。
为什么啊?
他还不知道他守了那么多年的黎音已经喜欢上他了。
他还不知道黎音已经回来了,只差一步,或许只差一步了。
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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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什么?」
大哥问我。
我想了半天,还是说不要了。
「胡说!十八岁生日哪能什么都不要!」
可我还真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一时半会也要不到。
大哥死盯着我,我最终妥协。
「要那对翡翠珠子的耳环吧。」
「行!等下个月大哥结了工钱就给我妹子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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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里的老先生教生死离别终有时。
但他没教过有些分别是这样悄无声息的。
不经意的一次见面就已经是最后一面。
不经意的一次对话也已经是最后一次对话。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彻底错过。
有些罪一旦形成就无法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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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收不到十八岁的礼物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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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无论何时何地想起大哥都会掉眼泪,黎音来祭拜她也不让,到最后是爹爹拉着黎音进来,说「子尧那小子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
母亲忽然就不说话了,站在一边摸着大哥的衣服,伫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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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站在门口等,问我大哥去哪儿了,问我他是不是在外面玩疯了。
我说大哥不会回来了,他也会呜咽着不明不白地哭。
可第二天他又是一无所知地抱怨:「那畜生又不知跑哪儿疯去了,不好好念书,就知道鬼混,真不知道以后老子怎么让他继承家业!」
母亲不理他,问过几回母亲哭了之后,爹爹再不问她。
母亲谁都不理,我跟她说话她也是别过身子去,坐在竹椅上一边绣东西一边自语。
「会过去的,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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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想,命运教会我们生死离别,教会我们拥有失去,教会我们熬过一切磨难,洗礼自身戾气,那谁来抚平岁月留下的伤口。
木兆木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