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子冲她背影呸了声,很不待见她的样子。
乌桃倒是没觉得什么,她的小鸡活了,她觉得很美好。
这甚至和几分钱没关系。
她会觉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充满阳光的。
而接下来的日子,为了两只小鸡,乌桃也是呕心沥血了,养小鸡成为她学习和捡煤核之外的头等大事。她走在路上,看到路旁有草丛,就忍不住过去看看,没准能捉住虫子啊蚯蚓啊蛐蛐什么的给她的小鸡吃。
她的小鸡最爱吃这个了,一吃就特别欢实。
就在乌桃的仔细喂养中,小鸡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大起来的小鸡身上不再毛茸茸的,颜色也不再嫩黄了,它们褪去了当初的稚嫩,抖擞着精神,开始长大了。
这个时候已经能分出来公鸡草鸡了,大黄和大红竟然都是草鸡,能下蛋的草鸡。
这让乌桃乐坏了!
满大院那么多孩子养小鸡,其实也只有五只草鸡而已,她的就占了两只。
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大院里其他孩子自然也都羡慕得要命,乌桃竟然一口气养了两只草鸡,而且她还是两分钱一只买来的,是腊梅不要的。
腊梅知道了这事,特意又来看过,盯着乌桃的两只草鸡看了半天。
乌桃有些担心,恨不得支起胳膊来挡住她的视线。
这是自己的小鸡,是自己的小鸡,不是腊梅的。
腊梅看了半天:“我那一窝鸡里,就这两只是草鸡,就被你买来了。”
乌桃:“那是我运气好!”
腊梅眼睛都红了,再次看向两只小草鸡:“真是让你占大便宜了。”
好在她没再说什么,也就走了。
乌桃这才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腊梅抢自己的小鸡。
第34章 第一只蛋
当外面槐树上蝉鸣声响起,乌桃的小鸡长成了草鸡,草鸡终于开始下蛋了。
乌桃捡到的第一个鸡蛋非常小,是白色的,透着一点青,上面还沾着鸡屎和鸡毛。
当乌桃擦去那鸡屎鸡毛的时候,发现了鸡毛上隐隐有一丝血迹。
乌桃顿时被吓到了,捧着鸡蛋找人问,这时候大家大多去上班了,她找到了潘奶奶。
潘奶奶看着乌桃仿佛要哭的样子,安慰说:“傻孩子,第一次下蛋都这样。”
乌桃:“为什么?”
潘奶奶:“这哪能有为什么,女人头一次生孩子疼着呢,也得流不少血,草鸡头一次下蛋当然也得有血。”
乌桃睁大眼睛:“生孩子也会流血?”
潘奶奶捏着针在头发上擦了擦:“那可不,都得流血,流不少血呢。”
乌桃捧着鸡蛋,茫然地回到家。
她望着大黄和大红,看着她们那懵懂的小眼神,又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一瞬间变得静寂无声。
她眨眨眼,青瓦灰檐间,似有若无的夏风吹起,铁绳上晾着的军绿裤衩背心轻轻地荡,那只懒散的老猫偎依着墙根,睡得香美。
一切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一切又仿佛不一样了。
许多年后,乌桃会想起来那只鸡蛋,她的小鸡生命中产下的第一颗蛋。她想,那只蛋仿佛一个引线,引线之后,还有许多更为深远广袤的什么,是年幼的她说不明道不清的,也就是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什么,构建成了她对生命最初的理解。
当乌桃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只蛋上,那只蛋仿佛变得神圣起来了,她小心地清理了鸡蛋,郑重地将蛋放在了装着米糠的盆里。
之后,她给大黄和大红做了最好的一顿饭,用的是她新采的二月兰,本来是应该自己凉拌着吃的,现在都给她们吃了。
她们才刚经历了那样痛苦和快乐的事情,应该得到奖励,乌桃这么想。
宁妙香晚上下班回来,看到那鸡蛋,自然也是高兴,她开始算计着两只鸡都下蛋的话,攒起来卖,好像也是一个进账。
乌桃忍不住把鸡蛋上的血给宁妙香说了,不过宁妙香却只是说,不都这样吗。
乌桃:“那妈妈生我,也会流很多血吗?”
宁妙香:“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好好读你书吧,一个姑娘家没事问这些,害不害臊!”
乌桃只好闷闷地去学习了,不过终究会想起这件事。
第二天,她跑去叶蕴年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叶蕴年。
叶蕴年听了,一脸郑重:“那应该给大黄大红吃一点好吃的,需要补身体。”
乌桃便高兴起来:“对,我也是这么觉得!”
总算有人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大事了。
叶蕴年便道:“我们可以一起去捉虫子。”
乌桃:“嗯嗯嗯,大黄大红最喜欢吃虫子了。”
于是叶蕴年便带着乌桃出去捉虫子了,去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