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大概明白了:“你死里逃生后,痛改前非,又回到学校,踏实学习。”
叶蕴年:“嗯,我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还债,我的债等我创办了firefly挣到了钱才还清。”
乌桃沉默了好一会,突然笑出声:“原来你的美国经历这么精彩,我看我那些同学活一辈子也没你这么精彩!我竟然开始羡慕起来了!”
叶蕴年:“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还有哪里要问的吗?”
乌桃:“好像也没有了。”
有些细节,她其实是想知道,但又觉得,没有太必要。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他人生中很短的一段旅程,现在,他能坦然地说起来,那就是放下了,她也没有必要非去追问。
叶蕴年:“乌桃,我先告诉你,你只可以现在问,过了今天,你再问,我就不说了。”
乌桃望着叶蕴年,那个十八岁便被送出国门,在资本主义的红尘沉沦堕落终于又走出来的叶蕴年。
她终于问:“我想知道,你的未婚妻——”
叶蕴年笑得黑眸发亮:“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想知道呢。”
乌桃脸上微红:“你会吃醋,我难道就不会吗?”
她知道叶蕴年对自己的心思,但是她依然会介意曾经的他看向戒指时温柔的目光。
她想,在某一个时刻,有一个人,也许曾经温暖过他,那是她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叶蕴年抬手,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对戒指。
乌桃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曾经戴在手上的戒指。
叶蕴年把那个略小的递给了乌桃。
乌桃接过来后,便看到了那戒指内面镌刻着的萤火虫标识,和他们公司的标识是一样的,和那个小游戏的标识也是一样的,她突然就明白了。
她静默地凝视着他,眼角有了几分湿润,她笑道:“你曾经在信里说过,要送给我一个特别的礼物,就是这个吗?”
她把他所有的信几乎倒背如流,曾经无数次猜测过这个礼物是什么。
只是十二年的分离,他不曾道出口的话,她并不敢轻易去揣测罢了。
叶蕴年郑重地道:“是。”
乌桃:“所以从来没有什么未婚妻。”
海风吹起两个人的发,阳光将那细软的发丝映成了柔软的淡金色,叶蕴年扣住了乌桃的手:“有啊,就是你,你答应过做我的妻子。”
因为答应过,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他守着这对戒指,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孤独地守着他们的承诺。
一阵汹涌的海浪滚滚而来,在耳边掀起巨大的声响,乌桃就在那轰轰响声中,静默地望着叶蕴年,那个越过十二年的光阴,终于陪着自己站在这里的少年。
乌桃猛地把他抱住,踮起脚尖,拼命地亲他,用她所知道的最亲近最热烈的方式亲他。
叶蕴年低头看着她,此时的她眸间水润,唇色娇艳,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这让她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他骤然低首,回吻她。
他已经学会了,并不像最开始那么生涩。
他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只要认真学,总是能学得很快。
沙滩上有几个小孩子笑闹着跑过,一阵欢笑声后,海浪退去,孩子走远了,残留着水痕的沙滩上有一串串湿润的脚印。
两个人紧紧地偎依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天空。
在海天相接之处,有一只白头海雕一个俯冲,冲入水面,以迅疾狂猛的速度捉起了水中的鱼,羽翼扑棱,水花四溅,之后便见那白头海雕翱翔于蓝天之际,终至不见。
叶蕴年道:“我喜欢白头海雕,据说他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他们的伴侣死去,他们也会死去。”
他轻轻地亲上她的额头:“乌桃,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
在他最孤独寂寞的童年,那个睁着一双倔强到发亮大眼睛的小姑娘走入了她的世界,于那枯燥的数字和公式中,为他的人生涂抹了唯一的色彩。
于他而言,爱情就是乌桃,乌桃就是爱情,人生中并没有第二个选项。
乌桃仰脸看着他,岁月对他如此优待,时隔多年,他依然是她心中那个白衬衫的清爽少年。
她踮起脚尖,在带着咸味的海风中虔诚地吻上他的下巴:“蕴年,我生命中有几个让我想起来就流泪的幸运。”
“如果不是这几桩幸运,我早已万劫不复,但于这几桩幸运中,我最感激的,还是遇到了你。”
如果没有叶蕴年,她的生命会是怎么样,她并不知道。
她是挣扎在人世间的芸芸众生,因为偶尔的机会,踏入了什锦花园胡同,踏入了他的那个世界,于是便看到了这个世界投向她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