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叶蕴年,叶蕴年也喜欢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和叶蕴年掰了。
叶蕴年:“那我们去北海公园吧,喝点酸梅汤,然后就去北图看书。”
乌桃:“好。”
叶蕴年:“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乌桃:“什么?”
叶蕴年:“等下和你详细说。”
等两个人过去了北海公园,现在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最近北京晚报也开始提起妇女解放,说是要自由,于是公园里广场上总是能看到烫过头化过妆的年轻姑娘,穿得特别时髦,男男女女一起跳贴面舞,闹闹哄哄的。
而水边则是一群小孩穿着裤衩,把游泳裤顶脑袋上,三五成群地啃着“红果”冰棍儿,当然也有出来遛弯的大爷,慢条斯理地走,手里依然提着鸟笼子。
叶蕴年领着乌桃走到一处阴凉处,那边有小摊儿,搭了棚子在卖冰碗,乌桃看了看,冰碗里是用嫩荷叶托着的鲜物,有鲜菱角、鲜鸡头米以及鲜莲等,都用冰镇着,旁边还搭配了鲜核桃仁和鲜榛子,再配上几粒蜜枣。
天气燥热,乍一看这冰碗,绿莹莹的荷叶白生生的鲜菱角,再点缀上朱红的蜜枣,自然是开胃。
叶蕴年便买了两碗,一人一碗,就那么坐在棚子下的藤椅上一起吃。
因为是冰镇的,自然是消暑,吃起来凉爽鲜嫩,这时候带着水汽的风一吹,之前的酷暑便消散了,让人只觉遍体生津,舒坦得很。
乌桃边吃着边问:“你刚才打算和我说什么?”
叶蕴年:“两件事。”
乌桃:“嗯?”
叶蕴年:“第一件,我听到的消息,邓爷爷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了一个会议,就前几天的事,邀请了有名的科学家教授还有教育部门的人,会上提起来恢复高考的事。”
乌桃正咽下一口冰,听到这个差点冰到自己:“啊?”
叶蕴年体贴地拿出来手帕,给她。
她接过来擦了擦唇,这才说:“真的假的?”
叶蕴年:“还需要走流程,没正式公布,不过大方向就是这个了,只是早晚问题。”
乌桃一下子便笑了:“太好了,太好了!”
果然,那纪录片没骗她,会放开高考,她这些年就算工作也没放弃过学习,她是有准备的,她也对自己有自信,肯定能考上。
叶蕴年:“我和爷爷谈过,爷爷的意思是,最迟在今年底应该就可以了,所以我说出来,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政策应该放得比较宽,人人都有机会,会最大限度地弥补过去大家在教育机会上的损失。”
乌桃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我知道!”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那你呢?你还用参加吗?”
叶蕴年的知识才学以及各方面,都应该是非常优秀的,但是他没正规的学历,她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算?
他如果去参加高考,去上大学,是不是浪费时间?
叶蕴年望着乌桃:“所以我要告诉你第二个消息。”
他的声音沉静而异样,乌桃听着这话,心里陡然一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叶蕴年:“你还记得去年,美国纯粹数学和应用数学代表团过来访问,当时是我爷爷负责接待的吗?”
乌桃看着他,沉默地点头。
叶蕴年:“当时双方就学术方面交流起来,尽管我们个别领域的研究成果也不错,让美国这些人表示敬佩,但总体来说,我们这些年与世隔绝,和别人比,研究水平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说落后很多。当时我也在,我曾和一位美国知名高校的教授就我爷爷函数分布理论方面的研究有过交流,对方对我表示欣赏,之后曾经特意对我发出邀请。”
乌桃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了,他的天空比自己更广阔,在自己还在盼着高考的时候,他却已经走到了自己怎么也触碰不到的方向。
现在,叶蕴年说的这些话,在她这里顿时成了背景音,一个很遥远而不确切的存在。
他在解释,在铺垫,想说清楚来龙去脉,而在乌桃这里,无论这件事说得多么美妙和详细,归根到底却只有一个意思——他可能要离开。
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可能不是一年两年。
叶蕴年墨色的睫羽垂下,他低声道:“当时我是有些兴趣,但是并没有接受,毕竟国内的情况复杂,我也不想为了自己的学术追求而让家人处于非议之地,但是现在情势不同了,我们国家最近出了一个文件,要选拔一批经过劳动锻炼的年轻人送往国外的大学学习,我情况特殊,教育部门也考虑到当时美国的邀请,考虑到我在唐山地震救灾中的贡献,所以我在名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