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没办法,她这么小,也没别的挣钱门路,只能靠着捡煤核了。
这天回去的时候,勋子塞给她一个小包,用皱巴巴的草纸包着,里头是硬的,乌桃猜到了这是钱,她收了,低声说:“勋子哥哥,谢谢你,我以后如果挣了钱就还你。”
勋子:“我问我爸妈了,我爸妈也听说了,但他们说,那是你妈的意思,他们也不好多管,之前他们其实提过让你上学,你妈没理这茬。”
勋子自己上过学,不过没上多久学校停了两年课,在家里混久了,又看学校也就那样,就不太想去了。
乌桃:“嗯,我明白,我自己努把力。”
勋子的零花钱一共是两块三,现在加上自己攒的以及哥哥给的,乌桃数了数,一共就有四块六毛七了,乌桃算了算,好像还差五块三毛三,还有五天的时间,一天得挣多钱,这让乌桃犯难了。
她十根手指头都用上,还是不知道怎么算,勋子也帮着算,最后挠头。
乌桃终于想到了,她先算了算五块,数着手指头,最后算出来是一天得挣一块,剩下三毛三,一天大概得挣六分多,等于一天得努力挣一块六分钱。
乌桃便有些傻眼,她觉得天天挣一块钱挺难的。
勋子看了:“乌桃,拼了,我陪你一起去捡!”
乌桃点头:“嗯。”
她觉得她很可能攒不到十块了,可是她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放弃,还是得咬紧牙去努力,没准明天一下子能捡很多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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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勋子都陪着乌桃去捡,到处找好的,勋子暗地里也帮着乌桃,把好的留给她捡,乌桃心里明白,自然感动。
因为有勋子帮衬着,加上乌桃一天到晚不停地捡,果然捡得多了,有一天竟然捡了一块三的,还有一天捡了一块二,这让她喜出望外,燃起了希望。
那天捡煤核,他们回家路过了那座红楼,乌桃想起那天的男生,那个有着雪白领子的男生。
她忍不住问勋子:“北京大学是不是很厉害的大学啊?”
勋子:“那当然了,上那个大学的都是天之骄子,以后是当官的大人物吧。不过这一座红楼不是北京大学的,现在北京大学在学院路了,这里只是文物,文物就是让大家伙都去看的。”
乌桃并不懂这些,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个男生估计很厉害,他也许上学了,识字,他算钱的时候估计不用像自己这么费劲摆出十根手指头。
也许五根手指头就能算出来了。
到了最后两天的时候,她只差两块七了,只要一天挣一块三毛五,那她就能挣到这笔钱了,这让她浑身激动起来,恨不得不睡觉了,满城到处捡!
青桐这几天下班后也帮她去捡,大家一起捡,顿时快了很多,这让她振奋起来,就差这一点了,她一定能成!
这天,她几乎半夜回到家,之后只睡了一小会,就往外跑,她要拼命,要去捡煤核!
可谁知道那天晚上,外面刮起了大风,很大的风,好像要把小小的房子给掀起来,往窗子外一看,大片的雪正落下,怒吼的风像是发泄一样撕扯着雪,雪漫天狂卷。
她们窗前那棵光秃秃的海棠树仿佛要被连根拔起一样,院子角落里堆放的杂物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甚至连屋檐下盖着大白菜的蒲草席子都被掀起来刮跑了。
乌桃顿时傻眼了,喃喃地说:“那我还能捡煤核吗?”
宁妙香气得够呛:“还惦记着你那点事,赶紧起来!咱家的大白菜啊!”
她说“大白菜”时,心痛得要命,匆忙拽上棉袄就要下床。
乌桃赶紧和青桐一起爬起来,套上棉袄,趿拉着解放鞋,跑出去。
这时候整颗的白菜都被吹得满地打滚了,其它人家也都被惊醒,大家开始收拾自家的白菜,乌桃青桐满院乱跑,总算将自家白菜码好了,宁妙香拿了蒲草席子,要盖住白菜,可风太大,那蒲草席子被吹得鼓鼓的。
青桐大喊:“去影壁那里搬几块砖!”
乌桃这才想起,赶紧过去搬砖,宁妙香和青桐拿了蒲草席子盖住白菜,之后青桐压住,宁妙香也搬砖,一家三口忙活半天,弄得满身又是雪又是泥的,总算把那蒲草席子压住了。
院子里其它人家也陆续忙活完了,大院子里已经是杂乱一片,生锈的洗脸盆被吹得满院子乱滚,哐当哐当的,破油布烂棉花套子被吹到墙根底下,和雪混在一起,扑簌狂舞。
乌桃一家子回到屋里,已经冻得直打哆嗦,她和青桐抱在一起,钻进被窝里,互相暖着。
宁妙香却不敢躺下,就透过玻璃看外头,她咬牙说:“咱们才那几块砖,回头要是草席子被掀了,咱家白菜给冻了,你说这冬天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