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仙尊的百年之痒(22)
临枫山庄门风严谨,便是门下弟子的发冠都要分品级,那锦衣容子安头上的冠瞧着就比那个背人的弟子高级许多。
黑衣容子安则不同,大概是为掩藏身份,长发仅仅用条发带绑着,正方便栖寒枝烧,飞快燃了一半有余,再烧下去转头就能遁入佛宗混口饭吃。
那声惊叫尚未落下余韵,杀意逼人的青年身影一闪,右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抬起,似是抓着什么东西,而就在他前方,“熊熊燃烧”的黑衣容子安便定格一般,僵在原地,手中刚恰了半个御水诀。
栖寒枝眼前却是另一幅画面——被某种术法掩盖的秘境袒露了原貌,遍寻不获的魔气充斥其间,原本拂晓的天色披上一层暗色,不过一霎,又恢复如常,一切像是眨眼而生的幻觉。
一番变故不过转瞬之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细看,只见栖寒枝手中却是攥着东西的,以修仙者的目力也并不难辨别,那大概是一根……头发?
正不明所以,人群后的段言猛地一拍手:“林道友,这莫不是……傀儡线?”
“嗯。”栖寒枝应了一声,食指漫不经心的拨了拨那根浴火不燃的“头发”。
所谓丝戏,既是戏,傀儡演些什么自然是遵从施术之人的心意。
找出傀儡容易,随便烧一个,要是烧错了,另一个总是对的,难的是抓住幕后之人的狐狸尾巴。
丝戏之事应不是冲着他来的,兖州那段往事,他自己都是才想起来,旁人更是无从得知,但队伍里还有一个谢云敛。
实力压制在金丹境的仙尊,对取他人清浊之气修炼的邪修来说,远胜天材地宝,幕后之人不可能不觊觎。
若那施术者再认出他来,这觊觎又要翻几倍了。
届时将仙魔两道最强者一网打尽,凑成一炉一道炼了,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十全大补自投罗网丹”。
栖寒枝唇角弯了弯,眸色却是一片冷然,手上稍一用力,那根傀儡线自“容子安”体内脱离,甫一离体,便化成一根细长的、似新生嫩柳一般的枝条。
握住傀儡线的瞬间,他所见景象,便是破除迷障后这秘境如今真实的模样。
只是可惜,狐狸断尾太快,切断了与这尊傀儡的联系,那短暂的一瞬间看到的太少。
但也有些收获,不枉这一番周折。
栖寒枝慢条斯理的将那根枝条似的傀儡线折了几折,收进了腰间乾坤袋里。
“披霞丹?”有人惊呼一声。
傀儡线被抽出后,黑衣容子安也一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纸人。
纸人仅一个轮廓,并无五官,独眉心的位置一滴殷红朱砂色,细长的木刺穿透纸人眉心,将其钉在一颗赤色的果子上——细看那果子表皮还有些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先激动起来的是那群与黑衣容子安一道前来的黑衣人,只这一会功夫他们已经产生了新的领头人,那人带着十来个黑衣人呼啦啦围到容央面前,大有弃暗投明之态:“六少爷,兄弟们实在是弄不懂了,幸好您在这,我们就听您吩咐。”
“且慢。”锦衣容子安站了出来,似笑非笑,打断道:“先别急着认亲,你们与那假货混在一起,都有嫌疑。”
“容子安,你什么意思?”那领头人怒视着锦衣容子安。
“我什么意思?”容子安冷笑一声:“我就姑且当你是真的,容子睿,你们跟着那假货追杀我等,是当真不知情啊,还是瞧我这个领队不顺眼,急着让我死啊?”
“你——”
那叫容子睿的新领队不知是被说中了心思还是被平白污蔑的动了怒,一手指着容子安,十分压不住火,但容子安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或者说,容子睿你狗胆包天,勾结邪魔、背叛山庄、妄图谋害三少爷!”
谋害山庄嫡脉是大罪。
容子安轻易揭穿了容子睿深藏的恐惧,让他直接哑了火。
他之所以急着像六少爷表忠心,便是为了能将先前跟着假容子安追杀三少爷之事遮掩下去,怎料、怎料这容子安……
容子睿又气又怕,那指着容子安的手狠狠摔了下去,转头跪倒在容央面前:“还望六少爷做主,我等确是受见人蒙蔽啊!”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栖寒枝忍不住鼓了鼓掌。
容家那一片人齐齐循声看了过来,面上神色各异,魔君微微歪了歪头,笑问:“演完了吗,诸位?”
……
有些人大概确实有让空气凝滞的天赋。
不愿沟通的谢云敛算一个,存心找茬的栖寒枝也算一个。
“林兄,让你见笑了。”容央这时才出声,只是嘴上这般说着,脸上却没一点家丑外扬的自觉,唇角都不压一压,俨然一副看乐子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