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63)
周培深跟他碰了碰酒瓶,小季打了个酒嗝。
周培深:“酒不能这么喝,不过心情不好的时候除外。”
小季听他这么说,又闷头儿喝起来。
周培深:“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
小季抹掉嘴角的泡沫,满嘴苦涩,“周董对我有情有义,我更看不起我自己。”
“别说这些,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小季看向周培深,“您知道我是来监视你的,还信任我,这回要不是周董的帮忙,我爸可能就离开我了。”
小季说着就激动起来。
周培深又拿了一瓶啤酒,小季抹掉眼泪抢着用瓶起子打开了。
“日后周董有任何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
周培深笑了,“哪有什么赴汤蹈火的事!”
周培深拍拍他的肩膀。
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瞬间压在了小季的肩膀上——是信任。
信任,信任是个很有趣的东西,曾经他无条件无底线地信任她。
……
“周培深!你的烟卷好了。”
“周培深,吃饭了!”
“周培深,你就尝一口吧,我第一次做,给点面子行不行?”
“周培深,要不你以后娶我吧,我们就像现在一样生活。”
“周培深,你的衣服洗好了!”
“周培深,外面太黑了,你不能出去抽烟了,万一掉下去摔残废了我就真不能要你了。”
“周培深,你喜欢我吗?”
“周培深,我挺喜欢你的。”
……
旺民山,一个已经远离的地方,不断在他梦中出现,不奇怪,那是他“最初的”“唯一的”记忆。
周培深躺在沙发上,吸着价格昂贵的香烟,忆起旺民山的旱烟味儿。其实那都不能叫烟的,他尤其记得那个味道,呛,冲,抽完一身味儿,白真嫌弃过他,后来习惯了也就罢了。周培深后来就去外面抽了,人家救了她,他总不能不为人家考虑一点。
想来也是个救命恩人,与他有恩,他就这么走了,没个报答,有些说不过去。
原本想着把她接过来,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娶她也不是不行。
他苦笑,在记忆恢复之前,他真得想过娶她。
夜色浓稠,寂寞孤冷生动又鲜活,他的人生仿佛还是空白一片!没有颜色,没有节律。只有她!
第40章
幽沉的天,滚了几个闷雷,闪电也劈了几回。下雨了。
闷了一个夏天的雨终于来了。
小季打开窗户,“周董,下雨了。”
周培深嗯了一声,拎着酒瓶来到窗边。
天空被闪电劈得通亮,一个响雷忽然炸开。
周培深忽然想起几个场景,他和她在一场大雨里对峙,两个人都站着不动,气氛紧张;她扇他巴掌;她在吻他。
“我出去一下。”
“可是雨正大呢。”
“没事。”
周培深想干什么没有人拦得住,小季只好由着他。
周培深一出门就被雨打湿了,衬衫,黑裤子很快贴在身上。
他找了代驾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会儿,然后调转车头,开往星河俱乐部。
雨很大,雨刷器一会儿刮一次,好像世界在半真半切之间切换。
停好车,他没有半分思考,直接进了俱乐部。
有侍者给他开门,还递了毛巾。他推据了。
他从疯狂摇摆的人群中穿过,来到吧台,很巧,他又看见了那天的女服务员,她也看见他了,还主动问他,“顾客……您来找白真吗?”
“她在吗?”
“她身体不舒服,今天休息。”
“不舒服?她怎么了?”
“她……她说是神经衰弱,现在在家休息呢,你知道她住哪——应该知道吧,好吧,不客气。”
阿娇才说到在家休息呢,他就转头走了。
雨越来越大了。
白真在雨里奔跑,浑身湿透,鞋子里也全是水,走起路来咕叽咕叽地响。
她站在FS科技大厦门口,气喘吁吁。她笑了,虽然还没见到人,但这是她距离他最近的时刻。
她兴冲冲地跑到门口,但旋转玻璃门两侧的大门都锁着,旋转门也推不动。她捂着眼睛往门里瞧。
有个穿制服的保安走了过来。
保安看她浑身湿透,隔着玻璃问她:“你干吗的?”
白真说:“我能进去吗?”
“外人不能进。”
白真赶忙从内怀兜里掏出照片,照片还没皱,平整干爽,她双手捏着照片给他看,“我找他。”
保安凑到近处看了几眼,又看看她,“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不可能啊!他就在这里上班,他应该是这里的高层人员。你再看看。”
保安听完刷卡开了侧门,白真已经迎了过去。
外面雨正大,保安没再往前站,白真站的位置仍然在被雨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