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60)
“是啊!”
阿赞把他的领口往后抻了一下,照着周培深指定的位置贴上去。膏药贴不好很容易粘头发,周培深头发短,但没剃干净,有那么几根稍微长一点的,正巧夹在膏药里。
他倒是没说什么,阿赞有点不好意思了,“欸,没贴好,要不我重新给你贴吧。”
周培深往脖子上一拍,“就这样吧。”
阿赞把发抖的手搓了几下,淡声道:“还有别的地方吗?”
“没了。”
周培深余光看到他手抖,说:“你怎么了?”
阿赞的脸已经白了,“哦,我刚才走得急,天又热,出了一身汗。”
周培深去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喝点。”
阿赞没接住水瓶。他的反常行为,让周培深多看了几眼。阿赞急着走,捡起水瓶随手搁在桌子上,“我还有事,真得走了。”
他不是看表就是看外面,反正不看他。
周培深点点头,“慢走。”
阿赞急吼吼走出去,一个劲儿戳电梯按钮。
周培深目送他进了电梯才回去。
电梯门一关,阿赞腿就软了。他靠着墙壁,看着电梯门上映着的自己,脸色的确很差很差,脑门上全是汗。
很快到了一楼,阿赞扯开领带,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逃到太阳下面,身上阴冷的感觉还没驱散。
他一向稳重自持,很少这样慌里慌张。他把车开到一个僻静处。道路两旁都没什么闲人,摄像头也没有。他在车里拨了一通电话,讲了大概半小时,才把电话挂断。
*
赵骏对着电话,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这么难沟通,“刘总,您是不是出问题了?您跟我说这种事可能发生吗?那是电视剧,刘总怎么忽然信起这些来了呢?”
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赵骏忍着脾气说:“刘总这是想下船了吧?我听明白了,你绕了这么半天不就这个意思嘛?那也不用编造这种瞎话,你好歹一个高层人员,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你也不能太低估了别人的智商吧,你以为我是傻子啊,我会信你的鬼话?我告诉你,想下船,除非翻船,一个也别想跑!”
“这都什么东西?”赵骏挂断电话,脾气来了,还在饭桌上就受不了了。
同桌的人问赵骏怎么了,赵骏还在气头上,指着他们说:“你们自己的屁股擦不干净找我也没用!”
赵骏撂下筷子就走人了。
剩下一桌子人你看我我看你。
白真的出现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不知道是谁通的风报的信,这群人一听说有个跟俞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立刻就坐不住了。
两年前的重要文件随着俞斐的消失而消失,难以不被人怀疑。可俞斐曾经与赵骏关系密切,所以大家也都忌惮着赵骏的意思。
今日一见,赵骏的态度不太明朗,好像跟俞斐没关系了,但又没明说。俞斐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碰现在还不好说。
白真一口气打了好几个喷嚏,表叔说,被人想,被人念叨的时候才会打喷嚏。但她这种喷嚏,纯粹是因为感冒了。
白真本来在阳台晒太阳,怕感冒加剧,进屋取了个披肩。
回阳台的时候,身体忽然打晃,脑袋也发晕。
“俞斐?”
“俞斐!”
是谁?
白真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俞斐的名字,惊恐地四下张望,撞倒了墙角的一颗盆栽。
身后的落地窗帘轻轻随风飘着,家里没人,除了她自己。
白真是不怕鬼的,一个人在山里住那么久,习惯了。但是现在只要她听见俞斐这个名字,她就浑身难受,惊惶不安。
她捂着头,感觉脑袋里像有人在吹哨子,哨声尖锐,搞得她很难受。
她扶着墙面,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倒。
在那之前,她硬撑着摸到餐桌上的手机,之后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下雨了。
青色的石板路被雨水打地又湿又滑,一股夹着土腥味儿的风卷过来,地上的树叶被风裹挟盘旋而上。
白真拼命地跑,直到路过一个巷口,她闪身藏到巷口的一个旧衣柜后面。
巷子里隐约有人说话,听不真切,雨太大,天又黑,她只好再往前蹭了几步。
雨水顺着她的鼻子往下淌,一直淌进她的嘴里,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打草惊蛇。
她悄悄探头,往巷子里看。
巷子里有好几个黑影,其中一个靠墙站着,看样子是他们的头头。他正在对其余几个黑影交代什么。白真努力地听,可还是什么都听不见,直到不小心踩到一粒石头子儿。声音惊动了他们。
黑影停止了交谈,齐齐往这边看过来。
被发现了,白真转身就跑。
她使出浑身力气往前跑,但身后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