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41)
两个人近在咫尺,气息纠缠。但没有人再进一寸,也没有人后退半分。
陈骆的脸,在旋转的万花筒里,渐渐定住了。
“陈骆。”谭芸呢喃着他的名字,整个人像踩在云彩上一样,飘啊飘啊,她忽然飘不动了。
美貌果然是会蛊惑人心的。
谭芸瞬间清醒大半。
“我该回去了。”
谭芸离开他的怀抱,明明使了挺大劲,但还是跟他的怀抱藕断丝连了一会儿才站稳。
陈骆这次没再扶她,等她自己站稳当了,问:“知道上楼还是下楼么?”
谭芸这会儿好像彻底醒酒了,指指上面,“上。不用送我了,你忙你的。”
“嗯。”
陈骆还是跟着她。
“我自己可以的。”
陈骆的手护在她右侧,帮她把门拉开。在他胳膊的那一边是那个险些被她撞倒的花瓶。
他只是在保护花瓶。
谭芸一步三晃地走了,在他关门前,她再次强调了一遍,“陈骆,谢谢。”
“知道了。”说完就把门关了。
竟然有种被赶出门的感觉,谭芸看着他的门发了会儿呆,之后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扶着扶手,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得踩在楼梯磴上。
只是上下楼而已,今晚的路竟然格外长。
谭芸终于顺利到家,一开门,陈洲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在等她,还是要出去找她。
陈洲扶了她一把,“你的头怎么回事?”
谭芸从桌上摸过打火机,好像很累似的叹了一声,一边点烟一边说:“撞锁头上了。”
陈洲:“陈骆给你处理的?”
谭芸:“嗯。”
她撑着下巴,烟头夹在另一只手里,呆呆地看着青烟。
陈洲没打扰她发呆,只是端来一杯酸哄哄的东西给她。
谭芸皱着眉头,“这什么呀?”
陈洲:“喝了你就舒服了。”
谭芸脑袋一拧,“我不喝。”
陈洲:“喝完了你就没这么难受了,喝吧。”
谭芸:“那我宁可难受。”
陈洲拿她没办法,把杯子放在桌上。
谭芸忽然就觉得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为了我弟弟忙前忙后的,很累了。谢谢你,陈洲。”
谭芸的眼神里满是真挚。
陈洲看着她,暂且搁下过往的恩怨,点点头,“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谭芸抽口烟说:“放心,不会再接到我电话了。”
这话听着有点不顺耳,但陈洲也没跟一个醉酒的人较真,“最好是。”
说完就走了。
烟头快要烧到尽头,烟灰攒了一大截,最后轻轻折断,摔在谭芸的短裤上。
她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变黑,再到伸手不见五指,再到染上光辉,再到第一抹阳光照进她的眼睛。
她懒懒地靠在摇椅里,眼皮久久才阖动一下。
她低低地念起一个名字,“陈骆。”
陈骆介绍给谭芸的医生是本市最知名的心理医生之一,有自己的私人诊所,在本地甚至外地都颇有些名声。
谭芸一直拖着没跟谭石说,周六当天才跟谭石说要去看医生。谭石一开始很抵触,说医生都一样,治病又那么贵,不想去。但谭芸一再坚持,哄了好半天,使出浑身解数,谭石实在看她可怜兮兮的才勉强答应。
谭芸和谭石在一个大会议室里,见到了名叫杨哲的医生。他很年轻,长得斯斯文文的,人也很温柔,给人一种信任感。
谭芸没有参与治病过程,一直在会议室外头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谭石终于出来了,但很显然是哭过了。
谭芸迎过去,“石头,怎么了?”
谭石抹抹眼睛,语气不怎么样,“没事。”
杨医生和另一位医生也从会议室出来了。
杨医生对谭芸说:“回家乖乖吃药,配合治疗,不要有心理负担。”
谭芸连声答应。
杨医生转而拍拍谭石的肩膀,“我相信你,你也尽量相信自己。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我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谭石没回答,态度也硬邦邦的。
谭芸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杨医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陈骆难得有个朋友,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
两个人话还没说完,这边谭石已经着急走了。
谭芸拉了一把没拉住,“那就谢谢您了,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不懂的我再联系您。”
杨医生:“好,随时联系我。”
谭芸在电梯间前追上了谭石。
一进电梯,谭石就按了一楼按钮,看 也不看姐姐一眼。
“石头,这是怎么了?”谭芸拽拽他的袖子,他却躲开了。
谭芸知道谭石的脾气就没再追问,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诊所,走到公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