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22)
他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两手搭着沙发扶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谭芸:“我可以坐吗?”
陈骆抬抬手,请她自便。
谭芸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她正面朝光,而他背光。
他从茶几上拿过一盒烟,抽出一根,没点,“正好有件事,我也想问问你。”
谭芸:“什么事?”
“在食堂的时候,你为什么生气?”
香烟在他手指间翻来调去,他沉静地看着她。
谭芸:“我没生气。”
他笑了。
“你笑什么?”
“你那样叫没生气?”
“陈先生,我生气不生气对你来说重要吗?”
他一边在手指间翻弄香烟,一边说:“现在重要?”
谭芸不明白了,“为什么?”
陈骆打开打火机,把烟点了。
谭芸思忖半刻,说:“算了,陈先生,我还是说重点吧。我就是想告诉你——”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回答。”
“是因为他们说的话么?”
他在一团青烟后头,看不清楚表情。
“我好像猜对了。”
原来如此。
陈骆终于找到症结所在了。不是菜的问题。
“所以你是因为我生气。”
第15章
他把烟灰掸进烟灰缸,“就因为这个?”
“就?”谭芸对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愤怒了,“陈骆,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钱?只有钱吗?”
“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么?”
谭芸看着他,心越来越沉,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让她不愉快的场景,还有那些冷血的人。
“陈骆,你真是个没温度的人。”
“怎样叫有温度?哭一场?这样他就能回来了?”
“不能!哭和笑都只是表达感情的一种自然流露,而你没有感情,当然表达不出来。”
话到这里,其实已经跑题了。这些事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其实这些,所有的所有,都跟我没关系。算我多管闲事,但我真想问问你,一个临死都在挂念你的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连你一丁点的同情都得不到?”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怒了他,打火机在他手中发出一声脆响,一簇颤巍巍的火苗窜了起来。
他的眼神忽然变了,他说:“你出去!”
事已至此,没必要再搞那些虚伪的东西了。面子不面子的,跟这种人也无所谓顾及不顾及了,谭芸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转头就走了。
不欢而散!这就叫不欢而散!
谭芸极少跟外人搞成这样,她向来不理会外面的人和事,这次有点失态了。
她也觉得自己有毛病,干什么非得跟这种人较真呢?
可是一进家门,她就难过的受不了。
她想爷爷了,爷爷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最爱她的人。她时常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早生几年,这样就能在懂事的时候多陪陪他,照顾他。
爷爷去世的时候她上小学,临死前还在念小孙女,怕他死了就没人对她好了。遗憾的是,他的担忧都成真了。
谭芸当时哭得快晕过去,还被妈妈骂了一顿,说你哭成这样至于吗?你这么搞好像我对你不好似的,快把嘴闭上,要不揍你了啊!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爷爷去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没有人再来爱她了。
那盏照亮她人生所有灰暗的灯再也不会亮了。
十多年过去了,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爷爷,甚至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想他。只是这份思念只属于她一个人,他们跟陈骆一样,很快就把那个慈眉善目的好人给忘了。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思念。
你发呆的时候它会来;你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它会来;你抱着自己哭的时候它会来;你和人争吵的时候;你受到委屈的时候;你一个人撑着伞走在雨中的时候,它会来!
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可它只在你一个人的心里,不会有人知道。
喝了那么多酒,烟抽了快一包,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天亮。
太阳才露个头的时候,陈骆终于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可没多久就被楼下叫卖的小贩给吵醒了,一看时间,他只睡了半小时。
酒瓶子一地,烟头儿一堆,又一个晚上过去了。
陈骆在沙发上发现一个蓝色的钱包,钱包里一分钱也没有,但有一张身份证,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塞在塑料膜里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的腿边蹲着一个笑眯眯的女孩,看模样应该是谭芸小时候。
陈洲是早上八点半的时候过来的,当时陈骆刚要出门。
陈洲手里捧着一个大箱子,看样子很重,他腰都没直起来。
陈骆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