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纸成婚+番外(182)
贺溪南头痛欲裂,每次精神不济或心里难受的时候,各种毛病都要出来作乱。
今天也是一样。
他觉得他的头好痛,心好痛,甚至那早已被砍掉换上了机械替代的胳膊和腿都好痛。
这痛苦太过浓烈了,像烈火烹油,也像裂冰飞霜,从内而外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也不想看。
“不是说,我是贱种么?”贺溪南声音几乎泣血。
从小到大,他们都叫他野种、杂种,他们说他骨子里流着恶心又卑劣的血,日子久了,就连他自己也认同了这种说法。
“我活着,不是所有人痛苦的源泉么?”
所有人巴不得他去死,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各种疾病接踵而至。
“我不是最应该不得好死么?”
贺溪南一句句自轻自贱的话从嘴里溢出,像是一柄柄带刺的尖刀,把自己伤的血肉横飞。
陆君砚到这个时候才认识到,他们都被骗了。
眼前这个人用一副威风凛凛不近人情虚假形象包裹住了,那个卑微到尘埃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孩子。
赫赫军功章堆砌起来的坚硬外壳原本可以抵御一切伤害,让他尽管伤痕累累,也看起来从容不迫,像是坚不可摧。
但现在,他的内里被瓦解,被掏空,他渐渐的只剩下一副虚张声势的空壳,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彻底吹散了。
“不是!”陆君砚收紧双臂,“都不是,傻瓜,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是他们不懂的珍惜,是……我们错了。”
贺溪南的泪渐渐决堤,像蓄势已久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断断续续的呜咽慢慢变成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把这么多年,沉寂在心底的委屈,苦闷尽数宣泄了出来。
陆君砚静静的抱着他,除了抱着他,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贺溪南哭了半个小时,渐渐收了哭声,他静静的依靠在陆君砚的身上,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
陆君砚摸了摸他哭红的双眼,抄膝将人抱了起来。
他的腿不宜长时间静立,抱起来时陆君砚刚好看到贺溪南微蹙的眉头。
贺溪南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窝在陆君砚怀里。
爆发性的发泄情绪的后果就是颓丧性的精神疲惫,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欲睡。
陆君砚把他放在床上,他下意识的拽着陆君砚的衣领不肯撒手。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而身边这个人,恰到好处的给了他强大的安全感。
“我不走,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陆君砚低头,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而后单膝跪在床边,像个尽职尽责的大型犬。
他的眉眼里凝着化不开的浓情,他的神色里都是心疼。
贺溪南呆呆的看着这眉眼深邃轮廓凌厉的男人,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个人的犀利,刻薄,无情,利用,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伤的支离破碎,他曾经在刺眼的手术台上心如死灰的发誓,要远离他。
可是,兜兜转转,在他世界土崩瓦解的时候,这人又以一种强悍而温柔的姿态守护在他身边。
他这一生,所求所愿都是空妄,是不是,他这半生悲惨,也终究换来了老天一分怜惜?
他不敢奢想……
“陆君砚,”贺溪南唤他,看着陆君砚看过来的眸,语气酸涩又可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
没有什么需要你费尽心机讨好来欺骗的东西了,你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意逢迎,告诉我,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陆君砚愣了一下,看着贺溪南的眼眸渐渐低垂,藏起一抹不想被人察觉的期待,心像被针扎了一般。
他的指尖抬起贺溪南的下巴,让他高高抬起头,像是回到枝头的凤凰。
他的上将大人,喜欢一个人不该是真的摇尾乞怜的卑微模样,他只要站在梧桐树顶,等着自己穿越风雨去爱他就好。
陆君砚眉眼染上炙烈,瞳孔里像是绽放了世间最美的烟火,语气极尽荣幸而自豪。
“上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可遇不可求的恩赐。”
话落,陆君砚缓缓阖上眼眸,自下而上的吻上那让他日思夜想的唇。
这个吻,没有情欲,像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祈求天神给予的圣光与洗礼。
曾经,贺溪南一直自认为是那个阴暗可怜的信徒,日日祈求,夜夜祷告,祈求天神能怜悯垂爱。
而现在,两极反转,陆君砚告诉他,他成为了那个卑微而虔诚的信徒,自己,却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天神。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小可怜少帅身份大揭秘,从小到大坎坷历程一览表模式开启,陆君砚要开始护妻狂魔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