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慕你(76)
屋子还没来得及开灯, 白知许尖尖细细下颌藏匿在灰暗色的阴影里, 露出的小半张脸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明明眼泪还挂在腮边却笑道:“现在知道我好了吧,哼。”
滕野站起身, 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替她抹掉还没干透的泪渍:“嗯,白知许最好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欺负他的时候,她有点心虚, 小声道:“本来就是嘛。”
大抵是因为两个人的距离隔得太近, 白知许脸颊发烫, 眼睛不自觉地转开,咬着唇不愿意看他。
“没说你不是。”他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像是怕会击碎难得的美梦,“我从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对我好,我也发过誓,一辈子只喜欢这一个人。”
初夏的夜晚蝉鸣声微弱, 一阵阵风顺着打开的落地窗吹进来,带来几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知知。”滕野嗓子忽然有些哽住了,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因为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分手,是不是就可以顺利的恋爱、毕业、结婚、生子,然后一起平平安安地到老。”
“现在我们也可以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白知许有些莫名地看着他,随后在夜色里摸索到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旋转十指相扣,“你看,是我在牵着你。不只是现在,从十六岁一直到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都会好好牵着的。”
她再了解不过了,眼前看似高大的男人实则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会妒忌,会吃醋也会担心,但他从不开口,只是把所有不安的情绪都藏好,不愿意让任何人发现。
不知何时开始,窗外的风越刮越大,原本还有阵阵微弱的蝉鸣,如今也寂静地落针可闻,片刻后豆大地雨滴打落在草地上,发出声声闷响。
滕野沉默了好半晌,忽然开口:“我……”
到舌尖的话转了几圈又滚落回了喉咙,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感情,他死死咬住口腔里的入口,不消片刻就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白知许见他忽然不说话,一只小手攀上他的肩膀,“不舒服?”
“我没事。”他抬起头,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明天咱们搬回家里住,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真的?!”她刚开心一秒,忽然又低落了情绪,“怎么这么突然,爷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滕野眉头微蹙道:“他不会生气的,接下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陈宇会跟我汇报你的行程,不要乱跑。”
“什么啊!”白知许气呼呼地看着他 ,粉白的腮帮子鼓着,“我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吗?我自己有腿,想去哪儿就去那儿!”
大抵是太过于了解对方,他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波动:“听话,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一趟。”
“真的?!”她一扫之前的不悦,小脸瞬间笑容灿烂,眼睛都泛着光,“你要多久回来嘛?会不会去很长时间啊?”
他们单独旅行还是多年前高中毕业偷偷摸摸去的那一次,她早就想再去一次了,可是他们俩工作都很忙,就算是休息,也很少又能对上的时间。
“大概两个月左右,不会很久。”
“那岂不是要耽误我们的婚礼了?”她有些不乐意撅唇,走到阳台外面假装赌气道,“那怎么办,这婚不结了?”
原本定的婚礼就是在七月,刚刚过完年她就开始选婚纱和场地了,虽然手受伤耽误了一段时间,但是婚礼被耽搁哪有人会不难过的。
黑暗中他蹙了蹙眉,朝她走了过去:“我会尽量赶回来的,保证不耽误,好不好?”
“那好吧,”她忍着笑乖乖点头,转过身小鹿般的圆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你要早点回来哦,我在家里等你。”
白知许眼神专注又可爱,滕野被她的目光所吸引也低下头看着她,终于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窗外月亮羞赧地躲进云里,片刻后雨势渐小,微弱的风吹着细小的雨点落在阳台的围栏,打湿了白知许撑在上面的指尖,可她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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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然如滕野所说,一大清早陈宇就来帮她拿行李。
老爷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本想打个招呼再走,可等到中午也不见他人影,实在没了耐心,白知许只好先回去了。
滕野自己的房子不算很大,却在市中心最好的位置,他们刚刚结婚时她住过几个月,倒也还算熟悉。
只不过这次再来,好像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门口多了一双粉色的小兔子拖鞋,沙发从深灰色换成了温柔的奶杏色,窗帘最开始是和沙发同色系的亚麻材质,虽然很遮光,确是纯纯的直男审美,她从前说过好多次不喜欢,没想到这次居然换成了烟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