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st-0817(9)
何子惊奇地挑眉。
【咋了?姐你是不是又做啥亏心事了?】
何子最了解她姐。
脑袋不咋好使,人好得瑟,有点那个社交牛逼症,话也多,仗义热心。
最关键是没心眼,心好,心大。
所以,正常情况下,他姐几乎是沾床就睡,到时间就自然醒,只除了两种情况,一种是生理上的痛苦导致无法入眠,另一种就是心理上的痛苦。
而心理上的痛苦他最清楚的,能困扰到何娣的,说得简单点就两句话。
做了错事歉没道。ps:他姐的错
结了梁子没结开。ps:有误会
何娣翻了个身,落目在“亏心事”这三个字上,不自觉地想,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就只是……
好心好意把她大兄弟的轮椅推到了一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
然后她看见广场边上有家干货店打八折,就屁颠屁颠地去买瓜子了。
干货店里炒瓜子的大爷别提多亲切,笑起来一脸的皱纹中央紧缩,四周绽开,加上夕阳金光加持,大爷的脸就像一朵金灿灿的菊花。
何娣笑眯眯要了两袋瓜子,一袋奶香一袋五香。
五香的先炒好,她一边磕一边等,不经意回头看了眼她大兄弟。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不跳了。
卧槽!!
这广场是他妈带喷泉的啊!!!
大爷看着何娣僵直不动的背影,还以为她在欣赏二央广场的喷泉,颇为应景地解说道:“丫头你运气不错啊,这广场上的喷泉就一周喷一次,每周一下午六点,一秒钟都不带差的,漂亮吧。”
“一央广场的喷泉我看着都没这个水花大,喷得高。”他语气里还带着点“我是二央广场人”的自豪感。
许是察觉到何娣转回身来了,在“大雨”中的陈戈峰隔着一重重水幕也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有点远,加上水柱一直不定时不定地方地往上冲。
她只朦朦胧胧看见有水流从他头顶漫下来,淌过眉睫,侧脸,唇,再顺着脖颈直往下流,薄短袖被打湿了一大半,单调的黑色紧紧贴在身上,湿润碎发凌乱黏着皮肤,有点狼狈。
这种喷泉中间都有间歇时间,一般三五秒。
就这三五秒里,雨止下。
两人实实在在对上了眼睛。
见惯牛鬼蛇神的何娣一对上她大兄弟的眼睛,心脏猛地蹦了下。
不是心动的那种心跳,是心悸的那种。
陈戈峰冷冷看着她,抬腕自额头处往下随意抹了把脸。
似乎对她带有强迫性又不听人言的打扰忍耐到了极致。他侧颈连着侧脸的一线轮廓都紧绷着。
一双眼睛像点水后化开的乌墨,又黑漆漆的冒着寒潭水的冰雾气。
面无表情,但一棱一角都透着不快。
她说得好心好意,实际却是她手碰到他的轮椅,说出第一句:“兄弟,吃不吃花生啊,我带了两包,下酒香。哎…那边有太阳,我推你往太阳那儿去吧。”
他就拒绝回:“不用。”
说得又冷又硬,说了五遍。
然而“不用”一点用都没起。
陈戈峰从不骂女人,第一次在心里想,再有下次,他八成要说“滚”才能让这么厚脸皮又贱兮兮的神经质人类消停下来。
喷泉歇止,大爷也看见被困在喷泉中的某某人了,极为热心地补充:“这喷泉其实就中间那一块有。”
“今后这个时间点别待在中间那一圈就行,这水劲儿怪大的。”
是的,今天的夕阳也只有中间那一块有。
本来吧,何娣是打算立马就冲过去,救他于水火之中,再用手指下跪恳切道歉的。
结果她才走出去两步,得了“被吃霸王瓜子ptsd”的大爷瞬间警铃大作。
菊花脸大爷赶紧探出身子,扯住她的衣角:“哎哎哎,不许动不许动,钱还没给!!”
何娣从口型和表情判断出他的意思,紧拧着眉毛,快速掏出手机要付款。
大爷竖手掌,慢慢吞吞拿出一个红色的二维码,举到她面前:“等等哈,先扫个红包。”
神他么扫红包啊!
下一秒。
“——扫好了,两块五。”
“付款码付款码,快点。”
等她把钱付好,大爷把瓜子炒好装好,广场上已不见人影。她拎着两袋瓜子去隔壁病房找他,人也没在,估摸是去冲澡换衣服了。
她回自己病房没一会儿,这么寸,耳朵开始痛,芯子里痛,加上耳鸣头晕目眩,她一路躺到转钟后两格。
歉还没到,事儿也没说清。
综上所述。
一直没有睡眠忧虑的何娣,就这样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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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半,一夜备受良心谴责而无眠的何娣在小眯了半小时后,翻来滚去感觉烦躁,干脆一股脑坐了起来,垂着头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