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104)
书院的名家讲学,师生之间有时是单对单交流,因人制宜。虽然预先会排出次序表,比如:明日听讲,台卯时、清辰时、竺巳时……秩序井然,但若是偶遇相谈甚欢、相见恨晚者,那么后一位学生必然延后,且未有确数。
所以辰时已过,书院□□,清踱步其中。她不着急,或者说着急也没用:听教这桩事,如何催促?她只是感觉困乏:接连的预备任务,出战也就罢了,烦就烦在数据整理,昨夜的报告总结,一直熬过子夜。
这时空中飘雨,清只得长廊听雨。“滴答、滴答、滴滴答”,悠扬婉转,又细风飘摇,沾着雨丝,扑面而来。她倚着石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长发松开,犹如芳草萋萋之境,无端地铺上一匹云锦,柔软而光泽,还有女儿家的清香,叫人情不自禁——
倏然,清一惊,竺映入眼帘,两人咫尺之距。
“做什么!”清要拉开距离,“嘶——”
她被扯痛,才发现竺正饶有兴趣地给她扎辫子。
“安稳些。”竺系上发带,五色琉璃,“好了。”
竺松开,清不悦,她费力想把辫子解开,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这是我凤凰族的专属发带,不可能随意解开的。”竺有些得意,他有一双魅惑的眼睛,黄绿磷光的瞳色,不长情、不专情,就是纯粹的好看,好看得叫人轻易沦陷。
而此时的清,花信之年,爱慕者、追求者络绎不绝;她与穆相识,也互通心意,期待择日完婚,只是婚期——穆好像不着急开口。
她不想生事:“把它解开。”
竺拒绝:“我是费了工夫才系好的,好端端的,何必解开?”
清神色渐冷。
竺玩笑说:“你我父辈之间,有一次酒后是定下婚约的。结果第二天,你当作没有发生过,我就不好勉强。如今看来,我未婚,你未嫁,各方面都匹配,不如我收了你吧?”
(这前半句自然是玩笑,但后半句也是恰当:她是孔雀族长的爱女,他是日后的凤凰族长,匹配得叫人嫉妒)
清瞬间懊恼,一记耳光扇去。
不料,被竺挡下,还反手擒住。
“这么冲动做什么,莫非你也正有此意?”竺玩笑依旧,“对别人而言,一记耳光,示意不可冒犯;但对我而言,从不曾被人教训过,今日我若真挨下了,只会更对你念念不忘。到时夜深人静,我辗转难眠,说不定——”
这席话,若换作另一个人来说,肯定被冠以“调戏”之名;但他不会:翩翩公子遇见娇俏佳人,此情此景,单用一句“邂逅”、“不期而遇”,都不足以描绘旁人眼中的情趣盎然。
清感觉很无聊,没有常情中的面红耳赤,更没有娇羞,只是轻蹙峨眉,神色清冷,却明显压着火气:“把它解开。”
竺也自觉乏味,点化发带松开:“方才的举动,纯属一时兴起,但无意轻薄,望见谅。”
“书香之地,就不与你计较。”清想抽手离开,却发现仍被他攥在掌心,“请放手。”
竺勾唇,手指从她的腕口抚过掌心,勾了一个圈圈,这才松开:“春花曼舞,轻落肩头;清儿若不喜欢,拂去就好,莫要上心啊。”
此时梨花扑雨,冷莹莹的一片,犹如碧海深处的一簇明珠,无穷的幽,也无穷的魅——
清不屑:“当然不会上心。”
一转身,她却偷偷笑开:挺有趣的。
……
红与穆,途经书院□□,看到这一幕。
穆正要上前,却被红拦下:“这是书院,不可喧闹!等问清楚了,再理论也不迟。”
清走近。
红问:“你与他(竺)是怎么了?”
清的眼里只有穆,白皙的脸上氤氲红霞:“没事。”
穆蹙眉。
红再问:“你们之间真就没事吗?”
清几分茫然:“是没事呀。”
于她而言,这话里没有包庇,亦没有作假:蜻蜓点水,涟漪起伏,一个路过,一个无心,只是平淡的擦肩而过,论什么事呢?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如此理解。
穆愠色,径直把清拉走。
红落单,她自认为心思缜密,整件事虽然只见表面、结局未明,但梗概已描绘心中,并深信不疑:竺向清示爱,清表态模糊;看到这一幕的穆,对竺心存不满。
(未完待续,详见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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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择麟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于穆昇讨厌他也是应该的。”尊者开门见山,“但我不明白红夫人想表达什么?”。
“既然这两人之间,本就存有矛盾,那么当年的凤凰族一案,就不该由他做结案复核!”红夫人点明主旨,“于穆昇就借着这一个机会,拉拢与他亲近的其他家族,把那些人所犯的错事、糊涂账,都转嫁到了竺择麟的身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