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修跟着卢炜起哄:“教官,来一段。”
场上响起整齐的掌声:“来一段,来一段,来一段。”
教官笑了笑,手却往腰上去:“我唱军歌三天了,今天整一段新活?”
卢炜左右两手做成喇叭状,贴在嘴边大喊:“好!”
倪燕归看清楚了,教官腰上缠的是一条鞭子。只见他手腕陡然一翻,鞭子像蛇一样,灵巧地缠上他的手臂。他拱手抱拳说:“这叫九节鞭,是中国武器。”
倪燕归望着银白的鞭子,用力地拍掌。
九节鞭不像刀,不像剑。耍得不好,打不着敌人,反而甩到自己。但懂行的高手,能把软兵器使得出神入化。
教官用双手握住鞭子的两端。无需他示意,场上突然安静下来。他猛然左右拉紧鞭子。九节鞭响起“啷啷”的金属声。接着,他扬起右手,把鞭子甩上半空。
坐在前排的同学纷纷把屁股向后挪,给教官腾出更宽阔的场地。
九节鞭在教官的手里旋转、飞腾。
众人的眼睛看不过来,只觉得鞭子的银光一会儿在上,一会儿在下。到了后来,九节鞭绷直如棍棒。
卢炜激动地说:“教官真牛啊,跟武侠片一样!”
林修忽然看着倪燕归:“我记得,你也玩过这个。”
“嗯。”她笑意盎然。
林修说:“早知你别上去唱歌,表演这个。”
“我早就不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倪燕归的眼睛追着腾空的鞭子,“这东西得常练。否则不是我玩它,而是它玩我。我手生了,上去会被直接打脸。”
林修双手向后撑,身子微微后仰:“对啊,我们燕归退隐江湖三年了。”
是三年了,但见到教官威风凛凛的样子,倪燕归不禁手心发痒。
她当年也这么威风的。
军训第五天,全体学生进行了匍匐前进的专项训练。
学生们个个从泥土里滚爬,训练结束,灰头土脸。
柳木晞腰酸背痛,靠在床头喃喃地说:“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
倪燕归看着柳木晞脚上的水泡。一个有五角硬币那么大;另一个大概黄豆大小,里面囊着水。她用针刺破。
柳木晞缩了缩腿,忍痛又伸直。
倪燕归用消毒水抹了抹,说:“今晚晾着睡吧。”
按理说,倪燕归这样的俏丽美人儿,想当然娇生惯养。但是到了训练基地,柳木晞觉得,光她一人哭爹喊娘,倪燕归从来没有抱怨半句。
天天站太阳底下暴晒,什么防晒霜也扛不住猖狂的紫外线。几天下来,无论男女同学,全黑了一片。就是比谁黑几个色号而已。
柳木晞问:““燕归,几天训练下来,你不觉得辛苦啊?”
“我是从坚苦卓绝熬过来的。”倪燕归拍了拍柳木晞的肩膀,“人的潜力无限。你挖掘一下,肯定能吃苦耐劳。”
“我不。我这辈子就这些日子吃过苦。你什么时候艰苦过?”柳木晞记得,倪燕归父母是生意人,而且从吃穿就择菜,倪家的家境相当不错。
“我爸是前几年才发家的。”倪燕归收起药箱,“走吧,我扶你去洗澡。洗完再上药。”
柳木晞拖着脚,慢慢去了热水澡间。
既然来了,倪燕归也排队打了热水。
这里比较简陋,用隔板隔成一间间。门不是全扇,膝盖以下空了。好歹能遮住肩膀。倪燕归没有露出狐狸刺青。洗完以后,她用毛巾包起湿发,准备穿衣服。
外面的张诗柳跳着伸手,去拍热水器的温度按钮。她想调高两三度,不然水太凉了。
倪燕归在第一个隔间。
水温调节在旁边的墙上。张诗柳跳起的瞬间,居高临下,透过半扇门,见到倪燕归的背上有东西。跳起只有一秒,但张诗柳捕捉到了大面积的色彩。她尖叫了一声,喊:“有刺青!好大。”
当众人望过来的时候,倪燕归已经穿上了衣服。
刺青,常常和混混、流氓归类为一起。要是纹在女孩子身上,给人的联想多了一层放纵,可能还有某方面暗示。
张诗柳没有看清图案,只觉得花里花哨。况且,倪燕归的风评本来就离经叛道。张诗柳的脑海里脑补出一系列剧情,她露出鄙夷的眼神:“这里是部队的训练,你来之前应该先打个申请吧。”
倪燕归觉得好玩:“学校安排我来军训的时候,没说有刺青的人不能来啊。学校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纹了。”她解下头发的毛巾,稍稍扎了一下,抱起脸盆过去洗衣服了。
柳木晞一瘸一拐地过来:“我最怕纯洁无暇的小白花。”
“别这么说啊。”倪燕归倒了洗衣粉,“我在陈戎眼里也是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