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戎捕捉到这一瞬间,顺着某个方向望过去。
她连忙反握住他:“别找了,山路这么长,谁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或者被别人捡到了,又或者,被人踢走了。”
陈戎却说:“不,我找到了。”
倪燕归惊讶了。
他向她的身后指了指。
她僵硬地回头。
好家伙。
她随便一丢,竟然把耳环挂到了树梢。问题是,她戴的耳环本应该掉在地上的。编,得编个理由。
陈戎踮高了脚跟,用四个手指轻轻一拨,珍珠耳环被抛到半空,落在他的手上。他笑:“太好了。”
倪燕归看清了他的掌心。
掌纹清晰流畅,智慧线特别长,长得令她惆怅。她拿回耳环,指尖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智慧线。她懊恼,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往下甩,非得把手向上扬呢?她不自觉晃了晃手。
“走吧,我送你上去。”由始至终,陈戎没有问,耳环为什么会挂到树上。
既已收了伞,两人就在窄小的山路并肩而行。
陈戎问:“不把耳环戴上吗?”
倪燕归想,校会那天,李筠对着镜子戴耳环,陈戎站在边上,望着镜中的美女,言笑晏晏。
倪燕归低头说:“没有镜子。”
“没事,不戴吧。就这样也很好看。”
她侧过脸去,同时把耳环递向他:“要不,你给我戴上吧。”
陈戎愣了愣。少女柔软的耳垂上有一个细细的灰点。他知道,耳环上的勾尖,就是从这个细孔里穿过去。他说:“我没有戴过这个……”
“你当然没有戴过了,你又没有耳洞。”
“不是。”他垂下头,“也没有给女生戴过。”
“噢。”倪燕归扁起嘴,“可是没有镜子,我戴不上去。这双耳环一定要两个戴起来更好看。”
陈戎迟疑地问:“一定要现在戴吗?”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他望着李筠戴耳环,她就要他亲手给她戴上。
他没有再问。她的任性,对他来说,似乎是能够容忍的。他说:“我给你戴上。”
倪燕归笑笑:“好呀。”
耳洞很细,陈戎只得靠近她。
这样的距离,对于男女同学来说是唐突了。
耳环的银针闪着尖利的金属光。他捻起耳环,先是用针钩去穿。对上了孔,柔软的耳垂被折起,尖尖的银钩子刮过其中的薄肉。这样来回几次,他见她缩了缩,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是疼,是痒。”他的力气不大,很轻。关键是他的气息太近了,她低下头去,只觉自己耳边细碎的绒毛也被吹动起来。
陈戎没办法了,说:“你拉一下耳垂,不然我挂不上去。”
倪燕归轻轻捏住耳垂,向下扯了扯。
陈戎亲眼看着细孔被拉扁,孔洞变大了。他问:“会疼吗?”
她摇头:“不疼的。”
他顺着银针的角度,穿过耳洞,把珍珠白的耳环放在她的耳下。
少女的皮肤也白,在阴沉的天里也能发光。她的眼睛瞟来,明艳的笑意藏在其中。
眼神能杀人。
她的,真能。
一路向上,倪燕归时不时甩甩头,珍珠轻轻地荡在她的脸颊。不疼,她反而能笑出来。
陈戎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奇怪,耳环为什么会挂到树上?”
倪燕归转到一半的头,变僵了。
完了,她忘了这事。理由还没有编好。
他又说:“原来是因为你蹦蹦跳跳的,把它甩上去了。”
她的脖子瞬间放松,笑盈盈的:“是啊,我们一直在路上找,哪想到它会飞上去。”
“你先去换洗吧。衣服也湿了,千万别感冒。”
“噢,我吹吹头发就行。雨停了,可能毛教练要喊我们集合吧,我换完衣服再下去。”
“我在这里等你。”
“好呀。”
倪燕归欢快地小跑而去。
幸亏她整理行李的时候,多备了几件衣服。
全是小清新连衣裙。
换上新裙子,想起今天的走光,她穿上了安全裤。
不是不能给陈戎,而是不能便宜其他男人。除非二人世界了,她可以稍稍露点什么,给陈戎窥望。
倪燕归换上一条焦糖色的松紧束腰裙,对镜子摆了几个姿势。
好像还是太妖艳?
她匆匆补画了下垂眼线,眼睛眨巴几下,也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飞奔出去:“陈戎。”
陈戎正在树下,他习惯性向上推推眼镜,回过头,整个人怔愣住了。
“不好意思。”倪燕归轻声细语,“让你久等了。”
“没有。”他似乎词穷了,望着她,好半晌没再说话。
“我们下去吧?”她眨了眨眼。
陈戎回过神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