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95)
陆津南恢复了些从容,轻声说:“因为我明明都把要是给你了,你还是说开别人家的门怪怪的。”
黎施宛抿了抿唇,说:“可是,就是这种感觉啊。你家好多规矩,我怕很没礼貌。”
陆津南回到料理台前,让黎施宛也过来帮忙择菜。二人并肩的身影映在了贴深蓝纸的窗玻璃上。
水流声中,陆津南说:“阿宛,我会等你的。”
黎施宛的声音融于水声,不大清晰,“等到什么时候呢?”
“难道要让我等很久?”
黎施宛抿笑,这才敢抬头去看陆津南的眉眼,“是咯,‘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便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愈久爱愈多,歌里这么唱。”
少女的脸腾地红了,蹙眉咬唇低头,使劲摘下菜叶。
“喂,这又没坏。”陆津南伸手阻拦,不经意覆上了黎施宛的手。
黎施宛慢慢将手抽出来,咕哝:“我看看米好了没。”
陆津南觉得她的反应可爱极了,忍不住想多看,便说:“你才放进电饭锅,这么健忘?”
黎施宛背影一顿,转过身来,瞪着陆津南。
陆津南笑意更甚。
“你!”
黎施宛不知说什么好,却听陆津南清唱:
“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便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我发觉我最爱与你编写,哦噢以后明天的深夜……”
短短一句,教她心绪落沉,只静静望着他。
陆津南牵起了黎施宛的手,轻轻握,“每一天每一晚,都盼着周末。有时路过去你们学校的岔路口,也会想,能看看你就好了。”
为什么是我呢?
黎施宛想问,可话一出口,她怕自己就真的会掉眼泪。她笑了笑,眉间蹙起,她反握住他的手,摸到有些起毛刺的腕表皮带。才发现他一直戴的腕表是名牌,只是表带好旧了。
“怎么表这么旧了也不换。”
渐而浓郁的情绪一下散开,气氛复又松散了。
陆津南收回手,把理好的菜从水盆里一把捞起来,“去英国之前,老妈送的礼物,让我好好珍惜时间。”
“哦……”黎施宛默了默,“南哥,陆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很好奇?”
“不是,就是觉得……你和Sammy姐好不一样,她是不是像陆太多点。”
陆津南点下巴,“是吧,火爆脾气和我阿妈一模一样,为人周道也一样,甚至生意比阿妈当年做得还好。可能是第一个孩子吧,阿妈对家姐很严厉,家姐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读名校,拿奖学金。”
黎施宛听了笑,“那你呢,是不是打架斗殴,花很多钱才上的名校。”
“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
“不是讲你以前做古惑仔……”
话流水似的说下去,上了饭桌,温暖吊盏映照丰盛午餐,黎施宛忽然不说话了。
“想什么?”陆津南问。
“其实……”黎施宛说,“我那天好像看见阿妈了。”
陆津南愣怔,“你阿妈。”
“当然,我也知肯定不是,可是,总是会想起。”黎施宛放下筷子,“南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找不到也没关系的……”
陆津南把烧鹅翅夹到她碗里,落筷拍了拍她的手,“先食饭咯。”
黎施宛从帆布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取出夹在其中的一张黑白小照。
“唯一一张照片,我一直保存着。”她恳切道,“我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件事,我发誓。”
“找到她你要做什么?”
“我不是想‘找到’她,我宁愿,她死了。”
陆津南应了好。
吃过午餐,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陆津南问黎施宛要不要休息,黎施宛指着一沓书本说要做功课。
陆津南削了水果端出来,看见黎施宛在餐桌上认真温书的模样。无所事事留待片刻,他说,就不打扰他学习了。
黎施宛咕哝,平时在糖水铺温书,很吵闹。可陆津南仍要走。
黎施宛目送他下楼,相处的一幕幕浮现。想到他那块旧腕表,有了主意。
据内部消息,廉政公署找到了和嫌疑人警司有关系的“妓-女”,十八岁,刚成年不久,事发时还是未成年。
女孩供述,因为家里没钱,父母便把她卖给了心姐。她听说,心姐经营那秘密会所已有好几年,专门供给有这种需求的客人。初夜价格尤其昂贵,客人对拍卖很狂热。
女孩现已被保护了起来。有了这位证人,廉政公署提起了诉讼。
警司因参与竞拍,不愿心姐接受调查,因而委托糖油及其妻子杀害了心姐。相关三人都将被判刑,案件到此似乎已落定。
不过,有一点像是刻意被忽略了——